其他人臉色驟變。
江寒舟等人顯然也沒想到,這個趙沉香會認得楚王獨有的飛鷹護衛。
而離趙沉香最近的蘇晉北猛地擡起頭,見她不似說謊,目光灼灼地看向車外的護衛。
一開始,他就對這批護衛的來歷十分好奇。
畢竟,那八個死士武功高強,但細看之下,氣勢還是比那些護衛弱了一些。
就算沒有人數上的懸殊差異,他也不敢肯定,那八個死士是否能與這些人一對一過招,並且勝出。
如今聽到趙沉香的話,他才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兒了。
若這些真是楚王的飛鷹護衛,那麼,死士打不過也是正常的。
據聞,楚王手下有飛鷹、獵豹、猛虎、雄獅四個私人護衛隊,各司其職,神出鬼沒。
當初,楚王能夠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這四個隊伍,既能追蹤打探軍情,又能暗殺敵方首領,堪稱世間最無敵的殺人利器。
可惜,幾乎沒人見過。
此刻,他來不及去思考,爲何趙沉香會認得飛鷹護衛,滿腦子都被一個疑惑佔據——
飛鷹護衛最擅長追蹤,身手不差,又怎麼會在江寒舟的手裏?
甚至,還隱隱以他爲首?
這同樣也是趙沉香的疑惑。
要知道,楚王已經死了!
多少人眼饞楚王手下的那些勢力,想要找出來收爲己用,誰能想到,那些勢力的四分之一居然在江寒舟手裏?
那麼,剩下的四分之三呢?
這尊大煞神,難道還與楚王有關係?
無數思緒在腦海裏閃過,她的膚色更白了些,咳嗽了幾聲,道:“江大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本來是一名京官,竟然與遠在邊關的楚王私下有聯繫,甚至還暗中掌握了楚王的飛鷹勢力。只是,本宮好奇的是,父皇知道這件事嗎?”
在東陵國,文官與武將涇渭分明。
就如同武將不得傳召不能私自入京一樣,京官沒有皇帝旨意,也不能隨意離京,更別說暗中與邊關武將有着不爲人知的聯繫了。
顧晏當即知道趙沉香要發難的點,擔心地扯了扯江寒舟的衣服。
但很快,她的手背就被一隻大手覆住,掌心粗糲而帶着薄繭,無端給人一種安全感。
江寒舟依舊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樣子,“公主見過飛鷹護衛?”
“本宮若是沒見過,剛纔又怎麼會那麼問?”趙沉香板起臉,縱然容顏蒼白,但眉宇間的倨傲不減反增,“江大人,你是否該向本宮解釋下?”
江寒舟:“下官的解釋就是,公主剛纔眼花了。”
還沒等趙沉香繼續發難,他就指向周圍的侍衛和婢女,冷聲道:“你們都是在公主身邊伺候的,怎麼能讓體弱多病的公主深夜還待在城外,導致公主都頭暈眼花了?如今天色已晚,還不趕緊入城?”
趙沉香:“……”
這情景何其熟悉,就像是當年她被江寒舟坑過的樣子……
她暗叫不好,這個人又要對她的人下手了?
許是當年被江寒舟坑害的情景過於印象深刻,她已經無暇去顧及所謂的“飛鷹護衛”,當即喝道:“江大人,你要對本宮的人下手?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趙沉香眉心一跳,呼吸似乎都急促了些,“不用。本宮覺得很好。江大人若是無事,還是來給本宮解釋下,這飛鷹護衛是怎麼回事兒……”
“那怎麼能算好?”江寒舟義正言辭道,“您是皇家公主,此次離京出行,怎麼能不是前呼後擁的?公主這未免太簡陋了些。下官既然遇見了,肯定不能當做看不見。公主本來就體弱多病,身邊侍衛又少,下官就操心一些,把這些護衛分來保護您吧!”
他指着周圍馬背上的飛鷹護衛,朗聲道:“都給我好好保護公主!不要讓任何人前來驚擾了公主,都記住了嗎?”
“是!”飛鷹護衛齊齊應聲。
趙沉香的臉十分難看,“江寒舟!你竟然要監視本宮!”
“公主這話從何說起?”江寒舟詫異道,“下官本是朝廷臣子,食君之祿,自然有義務好好照顧公主殿下。金陵本就處於變數橫生的混亂時期,公主一介弱女子,身邊侍衛只能多不能少,下官特意把隨身護衛撥給您,您不感謝下官也就算了,怎麼能算是監視?”
趙沉香按住心口,感覺哮喘病都要發作了,連着咳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敢勞煩江大人。本宮此次乃微服出行,不宜過於張揚注目。再者,江大人是父皇看重的朝廷大臣,身邊護衛自有用處,若是因爲少了這些人,而導致江大人辦事不利,那本宮於心何安?”
“這麼說來,公主殿下不需要下官的護衛了?”江寒舟問。
趙沉香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直接擺手拒絕,“等進了金陵城,入住了皇家別苑,侍衛還有什麼用處?”
沒想到,江寒舟雙手兜在袖子裏,笑道:“說起來,下官最近正在辦點事,本來就缺些人手。既然公主殿下覺得侍衛沒有用處,不如就體恤下官,把這些侍衛都分給下掛支配吧?嗯,公主向來心善,下官就先謝謝公主了。”
“不是,本宮沒……”
“林神醫,我記得,你之前說還需要一些人去運藥材。既然公主殿下給你撥了這些銀甲侍衛,你不如就順便給公主殿下看看病,把把脈!”
江寒舟隨手指了指那些銀甲侍衛,對林逸清道,“剛好公主仁慈,賜下這些人,還不趕緊謝恩?”
林逸清翻身下馬,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往前走,搖着八卦扇微微躬身,“草民多謝公主殿下。金陵城雖有防疫藥方,卻無藥材,想必有了這些人一路護送,藥材一事也不成問題。如此,草民也不用擔心藥材會像上次那樣被劫走了。”
“草民替金陵百姓謝公主殿下。明天,草民就讓藥童把公主捨己爲人的事蹟抄錄在紙上,滿城宣揚,當做東陵女子的楷模。”
趙沉香用帕子捂住嘴,吐出一口血。
馬車上,又是一陣慌亂。
趙沉香只感覺氣血翻涌,額頭青筋直跳。
她往車外看去,目光憎惡,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