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港港口上面停滿了各國的商船,大大小小擠在了一起,擠得水泄不通,趙竑初看的時候有些恍惚,此刻竟然漸漸熟悉起來。?
是的,他已離開泉州快兩年了。
泉州,當初就是他的大本營,是他的經略之地。
他的一切都是從這裏起航。
在他上位之後,大宗正趙清源就替他看管這裏。
海風烈烈,旭日東昇,趙竑走下甲板,又是同樣的場景,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已經是大宋的主宰,擁有天下的人。
這一次他沒有提前通知趙清源,而此番乘坐的船隻也不過是普通的商號海船,他想看看真實的一面。
一羣人沿着奔騰入海的江水堤岸,一邊走一邊觀察着眼前這座神奇的城市,趙信等護衛守護在邊上,護衛趙竑安危。
海風吹來,道路的兩旁種滿了一種高大挺拔的喬木,茂密的綠色樹冠中點綴着一串串火紅的花。
這就是刺桐花,在南方兩月到三月的時候就會開花,而泉州靠南,花期會顯得再長一些,此刻已是開的最茂盛的時節了。
正因如此泉州才又被稱爲刺桐港、刺桐城。
他們在城裏走走停停了很長的時間,發現這等場景要比當年離開的時候還要熱鬧。
來往的大部分都是商販。
隨行之人在極盡全力地拍着馬屁,讚美之詞溢於言表,說官家治理的好。
趙竑並沒有感冒,他想看看泉州不一樣的風景。
今日禮拜天泉州的清淨寺禮拜堂正開着,來自番邦的人正在裏面進行禱告。
此時的泉州已有一些番邦人僑居此處,黑衣大食的人最多,還有其他國家的人。
因此泉州也多了不少的禮拜寺、教堂、佛寺及墓地。
趙信對趙竑道:“官家,這邊是蠻夷之人禱告的地方,官家還是去其他地方吧。”
趙竑對趙信道:“正因爲如此我才更要去看看。”說完在踏步走了進去。
趙信等人也跟了進去。
趙竑發現在泉州官吏有效的管轄下,並沒有發生番邦人與當地人之間的不和諧情況。
趙竑只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這裏,然後與衆人一同走入市井小巷之內。
走了一趟下來,趙竑只粗略看了一眼,發現泉州城內的商業發展的十分好。
據說如今北至朝鮮、日本、南至南洋,西到波斯、阿拉伯半島及東非地區,均有商船往來。
而大宋也從海外引進了旱稻、棉花,運進來香料藥物,輸出瓷器、絲綢和銅鐵器等。
光是市舶司之利就給大宋創造了不少的經濟效益,每年國庫增加了不少賦稅收入。
趙竑在泉州城內看的差不多了,他又去了城外。
泉州靠南,水光熱等條件也比臨安那邊要來的好。
此時水田內的水稻已經是一株中苗了,間隔整齊地在水田中茁壯成長着,綠油油連成一片,風吹來的時候夾雜着一股糞肥味道。
天氣越來越熱,草勢也旺盛起來,爲此不少百姓正熱火朝天忙着在田間除草。
對他們來說糧食纔是最要緊的,如果收成不好,會影響他們生活。
趙竑穿着樸素的衣衫在田壟走過,百姓偶爾擡起頭的時候也只是覺得這應該是個遭老頭子罷了,然後繼續面朝黃土背朝天干活。
……
幾日後的清晨,安溪,這裏是泉州下面的一個地方,遠處有一片山,山上種着一些茶樹,此時百姓正在採茶葉。
二十多年前,據說有人就從清水巖移栽了當年的那種茶樹,如今已經遍及安溪的一些山上。
趙竑特意來了安溪,遠處有一墳塋,背靠整座青山,墳塋前有一座亭子。
墳塋四周都是茶園,茶園籠罩在雲霧之中,山風吹來,飄來了清香,趙竑站在茶園中哀思逝去的親人。
斯人已逝,但茶園仍在。
如今這裏是鐵觀音與黃金桂的產地。
這裏的茶葉也採用了與這個時代不一樣的炒制方法——搖青工藝及發酵工藝。
用這種方法做出的烏龍茶茶香氣更足,味更甘醇。
如今此茶已經成爲朝廷貢茶。
而除了貢茶這個名頭之外,此茶也通過海上絲綢之路遠銷海內外,受到番人的追捧。
趙竑正哀思之際,忽然就收到了來自臨安的消息。
趙信只聽趙竑一連說了好多個好字,然後就離開了安溪這邊,起身回了泉州城。
泉州城內,趙清源得知趙竑已經微服私訪來泉州了,特意讓人去找。
此時城內已是燈火的夜晚,這是一座不夜城。
趙竑已經來了泉州城內的高樓之上,邊上還有提舉市舶司黃孝章、知州事林之望,趙清源後來也來了高樓之上。
趙竑知道他們治理泉州非常好,親自設宴表揚了他們。
第二日正午過後,趙竑帶着兵馬和船隻出海。
此番他們帶了十五艘海船。
還有來自臺灣府的官員在港口等候趙竑。
一大早的時候潮水連天地漲了起來,此時泉州海域上的海風揚起了風帆。
船上工人收起錨繩,船帆揚起,趙竑回頭看着崇武港越來越遠。
十五艘大船正在海面之上一字排開,氣勢凜然,朝着臺灣府方向出發。
半日之後,大海之上一片蔚藍,風淡雲輕,趙竑眺望大海,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皆是碧藍碧藍的海水。
不過天氣也越來越熱了,工人們都已經脫了上面的衣衫,袒胸露背。
船頭擺放着指南針,這艘船上的指南針是用薄鐵葉剪裁,長二寸,闊五分,首尾銳如魚型,置炭火中燒之,侯通赤,以鐵鈐鈐魚首出火,以尾正對子位,蘸水盆中,沒尾數分則止,以密器收之。
這是水浮法式樣的指南針。
還有使用六分儀的官吏在測量位置。
到了夜晚的時候,星星掛滿了夜空。
海面上陷入了一片平靜當中。
趙竑忽然覺得日子過得有些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