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誦沒想到繞了一圈，問題又回到了蘇潛的身上。
“看樣子，這件事情明日要去問問岳丈大人。”趙誦心道，然後吹滅了燈燭，起身睡覺。
次日一早，天氣有些陰冷，黑濛濛的霧氣籠罩着臨安城的上方，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煤灰的味道，這是城內燃燒石炭的緣故。
最近一段時間趙家商號旗下的蜂窩煤賣的不錯，已經成爲了達官貴人家的搶手貨，還有小巧的煤球也賣的不錯。
即便如此，這空氣中混雜了二氧化硫的煤灰味道還是很難聞。
但趙誦也沒辦法，小冰期時代，儘量喫飽穿暖，他賣蜂窩煤和煤球的錢大部分都換成了糧食和其他的物資運去了臺灣那邊。
對趙誦來說，百姓纔是最重要的。
馬車上，孫家剛來的孫王氏他們倒是習慣這股味道，在雲州渾源那邊，基本上家家戶戶到了隆冬時節都會燒石炭。
主要是他們那邊的石炭多，開採的石炭私礦也不少。
昨日的時候，他們就驚歎於那蜂窩煤的奇巧設計，而且這種煤燒起來好像味道也不太大。
馬車上，設計四眼爐子裏就有八隻蜂窩煤，上下兩層疊放着，馬車的簾子半掀開着，生怕裏面的人被悶死。
這是專門烘烤的爐子，不是那種只燒水的爐子。
馬車內十分溫暖，但孫家人的臉色並不高興。
他們要去未知的南方，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命運，並且眼下他們馬車周圍還有幾個高手守護着，所以要逃走很困難。
孫家一家人在趙誦的安排下出了艮山門，在艮山門外的運河碼頭上了船，同行的還有趙竑、桃娘等人。
這段時間天氣雖冷，運河也結了冰，但破冰的工人很多，就是爲了保證運河行道的暢通。
孫家一行人在趙誦的注視下上了一艘平底大船，緊跟着趙竑桃娘以及隨行的親信也一起跟着上了船。
大運河上的船隻漸漸起航，冬季的西北風吹了來，有些寒冷。
趙誦目送他們離去。
他們這艘船到了錢塘江，要沿着浙東運河航行，然後再去慶元府換海船。
船板上，孫拱觀察後道：“爹爹，沒想到那些人也要和我們一起南下，看樣子不好動手啊。”
孫公亮道：“那些人武功高強，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剛纔看了一眼，前面有三艘，後面有三艘，都是趙家商號的船隻，後面還有不少艘貨船，也是趙家商號的，這陣仗很大，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去哪裏”
此事縈繞在孫公亮的心頭，百思不得其解。
“爹爹，要不我們去打探打探。”孫謙道。
“暫時別了，看情況再說。”
......
趙誦在艮山門外的運河碼頭送走了他們，直接回艮山門，去了城北的蘇宅。
他今日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從蘇潛的口中打聽清楚趙武的一切。
到了城北衆安橋，當他和李懷恩正踏入蘇宅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銀黃要出去。
銀黃見到趙誦與李懷恩來了立馬上前拱手，道：“姑爺，你是來找小娘子的麼不巧的是小娘子和蘇三、巧兒、二狗他們去了富陽縣了。”
銀黃點頭道：“是的，小娘子原本是想前幾日去的，因爲這雪，所以就耽擱了幾日。”
趙誦問銀黃，“是爲了棉花的事情麼”
“嗯，據說是佃戶田裏採集棉花，打算用來織布，最近一段日子，那巧兒可是帶領大娘們紡了不少棉布，蘇家商號這段日子，光是棉布就賣了十萬緡錢出去。”
“這麼多。”趙誦聽了這個數字就覺得很驚訝。
“那棉布紡成的衣服穿上去貼身又暖和，在這麼冷的天氣穿上也不怕冷了。”然後銀黃嘟囔起來，“只是這天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冷，好像從去年開始一直都這樣，奴婢想或許是天氣緣故生意才這麼好的罷。”
趙誦當然知道這是火山噴發的結果，但他沒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李懷恩道：“對了，銀黃，你怎麼沒和小娘子一起去”
“本來是想和小娘子去的，順便去富陽鄉下看看，奴婢都好久沒回那邊了。”
銀黃忽然想起有事要辦，忙道：“姑爺，奴婢先走了，小娘子還要我去綢緞鋪盯着呢。”
銀黃說着告退出去了，走着的時候還不忘往回看一眼。
入了蘇宅，通過聽潮亭後，趙誦來了暖閣，見到了所在暖閣內烤火的蘇潛與隱娘。
見是趙誦，蘇潛立馬讓隱娘退下，隱娘就下去了，走的時候還往回看了蘇潛一眼。
蘇潛道：“明朗，坐吧。”
趙誦看着蘇潛，蘇潛像是一點兒都不驚訝的樣子，這番陣仗似乎早就算準了他今日會過來。
於是趙誦開門見山道：“岳丈大人，我今天來是爲了趙武的事情，明朗知道岳丈和趙武認識，所以想請岳丈和我說說端平年間的那段往事，此事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蘇潛一點兒都不驚訝，然後給趙誦到了一杯泡好的枸杞茶，只聽蘇潛道：“枸杞子，甘、平。養肝、滋腎、潤肺，在這大冷天，明朗多喝一點。”
“這是”趙誦有些搞不清楚蘇潛的狀況，莫不是擔心他腎虛，還是看自己忙碌過頭，特意準備的，再說他和婉兒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
似乎看穿了趙誦的想法，接着蘇潛就道：“其實今天明朗過來，我早就知道了。”
“哦，此事怪哉岳丈是神算子麼”
雖然趙誦說的有些好笑，但蘇潛笑不出來，“其實並不是我不告訴明朗，只是我有我的私心，我看你和婉兒兩人很是恩愛，不想那麼做，但是爲了主公的大業，或許要讓婉兒屈尊了。”
趙誦有種不好的預感，忙問蘇潛，“岳丈，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潛拿起面前的琉璃杯，往琉璃杯中沖泡了熱水，枸杞在熱水的沖泡下迅速浮了起來，就好像人的心情一樣飄忽不定，蘇潛看着那杯茶，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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