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對方言言簡意賅的回答,簡攸寧把手機塞回包中,握拳抵脣輕咳一聲, “周先生, 生活不盡人意的方面有很多,你這話說的不清不楚,我還真沒辦法幫你。”
沒錯, 簡攸寧壓根沒打算幫周家夫妻。
周舟和雯雯是同一所小學的,加上包麗惠巴結的態度, 足以可見周家夫妻非富即貴。
事情成功解決了,那就是她簡大師的本事, 應該的;但事情若是辦砸了,有什麼後果根本不清楚。
沒有金剛鑽,她不攬瓷器活。
自己有多少斤兩簡攸寧一清二楚。
來時她就想好了,態度能有多散漫就多散漫,姿態能有多高就有多高。
巴不得對方知難而退。
包麗惠面容緊繃,嘴脣抿緊, 低聲道,“攸寧願意出來一趟不容易, 周總你不是也求了好幾回嗎還不趕緊把能說的都說了。”
語氣中帶着些許的不滿。
對於簡攸寧的本事, 包麗惠有最直觀的感受, 此刻,她一丁點質疑也不曾有。
比起國內好多玄學大師的架子,簡攸寧幾乎可以說得上沒脾氣。
也不知道周光耀在矯情什麼。
而矯情的周光耀聽見簡攸寧的回答後,更覺得對方沽名釣譽,但他也不想得罪對方。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他只繼續道,“簡大師神通廣大,就算我不說清楚,她也應該知道。”說完這話,周光耀目不轉睛地盯着簡攸寧。
簡攸寧抿脣勾出一抹淺笑,神色帶着些許的倨傲之色,“周先生,我怕你是搞錯了,並非我上趕着要替你解決災禍,倒是你求人辦事就得有求人辦事的樣。”
“說白了,你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麼干係”
雖然簡攸寧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柔和悅耳,但拉長的尾音卻是透露出了她的冷淡與不悅。
任佳琪在旁聽得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
雖然對面的周先生有事相求,卻含含糊糊的,擺明不信她家簡美人,沒錯,就應該這樣。
還沒等周光耀開口,簡攸寧瞥了一眼手錶,“周先生,十分鐘已經過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周光耀這些年順風順水的,何時被小輩這麼教訓過,他的脾氣也上來了,“看來簡小姐也只是空有其表。”
始終不曾下車的陸玫落下車窗,有些不耐煩道,“別在這兒磨嘰了,咱們還是去找羅大師吧。”
當着簡攸寧的面,態度不加一絲遮掩。
簡攸寧頓住腳步,神色自若的轉身,“看到包姐的面上,我就勉爲其難地提點你幾句。”
“我看你印堂之上透出陰暗的晦氣,就知道你是流年不利,運氣會停滯不前,加上你的印堂上有橫紋,主病災,接下來你可得悠着點。”
兩眉頭之間叫印堂,主天庭和地閣之間的運氣流通情況。
簡攸寧憑藉着腦中依稀的印象,信口胡謅。
周光耀不以爲意。
這話說的幾乎和天橋下的騙子沒什麼兩樣,看人愁容滿面,就說黴運纏身、流年不利、血光之災等。
那些心急如焚的,一想情況附和,就自動帶入送上門被坑騙了。
可他周光耀哪是這種蠢貨。
“不知所謂。”
簡攸寧一點也不惱,慢條斯理道,“不知所謂的人究竟是誰,時間會給出一個答案。”
說話之時,她又隨意地瞥了一眼周光耀,“前些日子你生活中發生的小事故非常多,最近也不會消停,明天你會被燙傷、後天剎車失靈幾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意外。”
“包姐,我和同學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先走一步。”
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後,簡攸寧便不再耽擱,直接快步離開。
包麗惠聽着燙傷、剎車失靈,那日簡攸寧的來電提醒又浮上心頭,她只覺得心肝顫的很,提醒道,“周總,你可得好好注意着。”
周光耀有些不以爲然,連帶着對包麗惠的態度也冷淡了些。
糊弄人也得找個好點的理由,剎車失靈,也虧簡攸寧說的出口,他的車是新換的,安全性能非常高。
周光耀想着諷刺兩句,可在妻子的連連催促下,上車離開。
八月上旬,
即便是傍晚,偶爾吹過的風仍夾雜着撲面的熱意,簡攸寧與任佳琪從出租車上下來,還沒走幾步,後背就溼了一片。
店內人很多,所有的桌子都坐的滿滿當當,玻璃櫃臺前還排着長長的一條隊伍,足以可見這家店生意的火爆程度。
簡攸寧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排在隊伍中,“紀白那裏耽擱了一會兒、周光耀那裏又耽擱了一會兒,得,現在拿個預定的蛋糕還要排隊,指不定要多久。”
“好在咱們出門的時間早,應該不會遲到。”
聽着簡攸寧的碎碎念,任佳琪拽了拽她的衣服,小聲問道,“攸寧,既然你不願意替那位周先生看相消災,爲什麼還是去了”
周先生固然不相信攸寧,但攸寧卻自始至終姿態高高在上、可以稱得上很沒禮貌,和平時完全判若兩人。
店內有些嘈雜,簡攸寧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因爲是熟人所託,所以去走個過場。”
任佳琪點了點頭,“那爲什麼最後你還要提點他呢”
這纔是任佳琪最想不通的地方。
簡攸寧伸手拍了拍任佳琪的肩膀,無奈道,“剛剛不是和你說了嗎熟人所託啊。”
正因爲中間人是包麗惠,所以簡攸寧不忍落了她的臉面,畢竟周光耀是包麗惠要巴結的人。
方纔隨意地提點周光耀幾句話,等事實真的發生了,周光耀自然會知道她不是虛有其表,包姐所言也都是事實。
那時候他只會懊悔,懊悔爲什麼沒有相信包麗惠。
自然也不會責怪包麗惠。
任佳琪不是個笨的,心思轉圜間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嘖嘖稱奇道,“簡美人,沒想到你也這麼老奸巨猾。”
就算那位周先生反應過來、追悔莫及,那時候簡攸寧已經回了天海市,要找也找不着了。
簡攸寧眉眼彎彎,眼裏倘出一抹笑意,“老奸巨猾能這麼用嗎怎麼着也得給我找個好的詞彙吧,比如說冰雪聰明、足智多謀、聰明伶俐”
說話間,隊伍到了頭,簡攸寧拿出單子取蛋糕。
任佳琪輕輕呸了一聲,“臭不要臉。”
雖然簡攸寧像是變了一個人,但相比於以前冷冰冰的模樣,還是現在更讓人看得順眼。
邱馨瑩面試結束後就直接回了家。
可等到晚上也沒有收到嬸嬸的好消息。
想到簡攸寧白日裏如沐春風的笑意,她的心裏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
不會是事情辦砸了吧。
猶豫再三後,邱馨瑩還是給嬸嬸發了個短信。
可短信像是石沉大海,毫無迴應。
邱馨瑩在牀上坐了好久,神情變幻莫測,好半天她才站起身,匆匆忙忙地拿起手機直接離開臥室。
她的大話早就放出去了,如果簡攸寧真的去了電視臺,那她邱馨瑩的臉往哪裏擱
按任佳琪所說,簡攸寧彈奏的鋼琴曲渾然天成,每一聲都敲擊耳膜,直擊人心靈深處。
而包麗惠是學校特邀的嘉賓,恰好見到簡攸寧的演出,見簡攸寧氣質乾淨純粹,技藝嫺熟,多番瞭解下,動了讓她當家庭教師的心思。
包麗惠的女兒雯雯向來排斥家庭教師,好在她對簡攸寧比較喜愛,猶豫了沒多久就同意簡攸寧當家庭教師。
每週兩節鋼琴課,這三年來,除了簡攸寧歸家,幾乎雷打不動。
包麗惠在外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在內溫柔賢淑,加上雯雯乖巧懂事,禮貌有加,簡攸寧對她們倆很有好感。
上輩子簡攸寧與紀白分手,精神渾渾噩噩,收到這條短信後,順水推舟地缺了兩節課。
沒多久爸媽離婚,媽媽自殺諸多事情纏身,等簡攸寧再度想起雯雯、給包麗惠打電話時,包麗惠泣不成聲。
雯雯參加班級活動出了意外。
班級活動爲期兩天,共去了兩個地方,歡樂谷和度假村。
在度假村裏,雯雯遭遇了變態的猥褻,毆打乃至於遍體鱗傷,最後被投入度假村的湖中,面目全非。
此刻看到一模一樣的短信,簡攸寧的臉色愈發難看。
包麗惠的哽咽反覆在腦海中重複,“雯雯究竟做錯了什麼”
重生一輩子,簡攸寧不希望再看到雯雯出事,也不希望聽到包麗惠的抽噎。
簡攸寧深吸了一口氣,二話不說,直接給包麗惠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