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敢道:“想來這廝以爲逃出了生天,沒有注意腳下的路。一跤跌入溝裏,腦袋正好碰在這塊大石頭上,就此沒了性命。這麼死了,昨夜白押他走了幾十里路。”
張均圍着蔣頤的屍體轉了一圈。道:“沒有氣息了。罷了,你取了他的人頭,我們帶回伊闕。直娘賊,路上走得太急,還沒有問清楚跟他聯繫的翟鎮撫手下將領的名字呢!”
王敢道:“店裏的小廝也沒打聽到嗎?”
張均搖了搖頭:“昨天晚上,那廝出了店門,賬都沒有結,便就不見了。我們殺了丁進,那廝趁亂更加不知逃到哪裏去了,唉,此事失了謹慎。”
說到底,因爲蔣頤見的是翟興手下的將領,張均沒有當作十分重要的事情。幾件事趕着,現在根本查不到去潁陽的到底是誰了。
王敢取了蔣頤人頭,用塊布包了,一路趕回伊闕。
回到客棧,張均倒頭就睡。一直過了中午,才悠悠醒來。看看身邊,王敢早已經出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王敢從外面回來。見張均坐在房前,問道:“統制用過飯了沒有?”
張均道:“我肚子不餓,等晚上一起喫吧。你出去的時候有沒有打聽現在潁陽怎麼樣了?”
王敢道:“有從潁陽來的客商,到處都傳遍了。只是都是捕花捉影,不十分詳細。”
張均等人殺了丁進三人,押着蔣頤跑了。過了一個多時辰,便就被人發現。在外面的石堅立即調自己的軍隊守住縣城,說是全城搜捕。不久就傳出來,說劉豫使節蔣頤逃跑,連其手下都不見了。石堅與欒慶山就認定,此事是蔣頤乾的。他到潁陽假意讓丁進投劉豫,其實暗中包藏禍心。
王敢道:“聽說現在潁陽、登封一帶,到處都在搜捕劉豫的人,亂成一團。丁進三人的屬下雖然心中懷疑,但沒有人領頭,不敢說什麼。估計過上幾天,石堅就能穩住局勢。”
張均想了想。道:“如此容易就能除掉一方勢力,不知道鎮撫在擔心什麼,以前一直不用。”
說完,搖了搖頭,想不明白。
到了傍晚,王敢從外面買來了飯菜,叫了玉奴一起吃了。
喫過飯,王敢道:“今夜餘歡應該派人來了,我們兩個輪換睡覺。”
張均點頭:“好。我守上半夜,到時叫你起來守下半夜。”
一切商量妥當,王敢便早早入睡。張均閒極無聊,在院子裏閒逛。
已是五月,太陽落山晚,依然天光大亮。牆邊的桃杏已經大了,兩株石榴開得正豔,幾隻蜂蝶圍着花朵亂轉。頭頂的梧桐不時花落下來,捏一朵在手裏,輕吮花蜜,甜甜的。
萍萍從外面進來,手中提了兩串糉子。見到張均在那裏,便道:“統制,今天端午,怎麼能不喫糉子!你們男人真是,這種節日,竟然也會忘記!”
萍萍道:“看你無事,不如進我們房裏喫糉子啊。飲一杯菖蒲酒,能驅邪禳毒呢!”
張均看看天色,左右無事,便隨着萍萍進了她們屋子。
玉奴懶懶地靠在牀邊。見張均進來,急忙起身,理了理頭髮。
張均道:“歇了這一天,你的腳可好了麼?”
玉奴看了看腳,道:“想是傷着了筋骨,腫了起來。還是覺得疼痛難當。”
張均走上前。道:“你除了襪子,我看一看。我們當兵的人,治這些跌打損傷最是拿手。”
玉奴脫了自己的襪子,露出一雙纖纖玉足,伸到張均面前。張均伸手捏住,仔細試探裏面的骨頭有沒有錯位。見傷的地方腫了起來,不敢用力,只是輕捏。
玉奴只覺得腳麻麻酥酥,不由想起昨晚的事情,臉頰泛紅。
兩姐妹自小一起,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玉奴並沒有避着萍萍,任由張均撫摸。
萍萍把糉子放在桌上,一回頭,正看見玉奴看着張均。雙頰泛着桃花,已經起了春情。這種事情萍萍多次見過,不以爲意。只是奇怪,姐姐與張均一起去了趟潁陽,怎麼就變成這樣。
仔細檢查過了。張均道:“還好,還好,沒有傷到骨頭,沒有大礙。明天去找醫生討貼膏藥,很快就好了。這幾天不明下地,你好好養着。”
玉奴低嗯一聲。
萍萍道:“天色不早了,你們來喫幾個糉子。這一帶周圍山上槲樹多,許多用來了包了黃米。我聽他們叫作金糉子,包江米的叫銀糉子,真是有趣。”
張均答應一聲。洗了手,坐到桌前,隨手拿起一個糉子。
萍萍對玉奴道:“姐姐也過來喫兩個,飲杯菖蒲酒。今日端午,不能虛度了。”
玉奴道:“我們忘記了,已經喫過了晚飯。如何喫得下?”
萍萍道:“好賴喫上兩口,飲碗酒,也算過節了。端午正是驅邪禳毒的時候,不好不喫的。”
玉奴答應。下了牀,扶着椅子到了桌前。不想恰好摔了一跤,跌在張均的懷裏。
張均嚇了一跳,急忙抱住玉奴。道:“你小心一些。有沒有受傷?”
玉奴道:“我腳有些痛。其他倒沒有什麼。”
一邊說着,一邊挑起玉足給張均看。
一邊的萍萍冷眼旁觀,看出玉奴是春心動了。兩姐妹之間,這種事情沒有什麼避忌。等玉奴在桌邊坐好,萍萍上前,在她耳邊低聲道:“姐姐是看上了這個人麼?要不要我避一避?”
玉奴低聲道:“你避什麼!一會入港,你在門邊看着,不要讓人進來。”
萍萍答應一聲。用手輕輕拍了拍玉奴的肩頭。
一邊的張均渾然不知。拿了個糉子,在那裏大快朵頤。吃了幾口,又飲一碗菖蒲酒,極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