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漢之國 >第573章 我也沒聽過
    劉子羽派了兩個親兵回去,報告張浚王宵獵的意見。自己留在洛陽,等張浚的命令再做決定。

    此時的王宵獵,不是幾年前張浚去陝西的時候,在襄陽見的那個小兄弟了。那個時候,王宵獵佔據襄陽不久,力量不強,沒有影響天下的能力。張浚多多鼓勵,是應有之義。現在王宵獵大軍十餘萬,治下二三十州,其行動足可以撼動天下,怎麼可能跟那個時候同日而語?

    張浚宣撫陝西,陝西、川蜀、荊湖、京西皆受其節制。從權限上說,現在的王宵獵也要聽張浚指揮。不過陝州大捷影響太大,已經不是張浚可以做決定的了。所以派劉子羽來,措辭雖然嚴厲,也還只是商量。

    王宵獵不理劉子羽,命陳與義陪着,逛一逛洛陽。該喫就喫,該喝就喝,軍事指揮的事情沒得商量。

    華燈初上,劉子羽看着街上行人,對陳與義道:“靖康年間被金軍攻破之後,洛陽何其殘破!節帥恢復洛陽,這城市眼看着一天一天繁華起來了。我在這裏三日,就連街上的行人也多了。”

    陳與義道:“節帥制置京西南北路,在襄陽的官署,大多都搬到洛陽來了。而這幾天,全軍的鈐轄、都監都到洛陽來議事,當然熱鬧多了。”

    劉子羽心中一動。問道:“我聽聞鄧州軍制與天下不同,到底有哪些不一樣?”

    陳與義道:“不一樣的地方可多了,一時之間哪裏能夠說清楚?”

    劉子羽指着前方一塊“人間煙火”的招牌,道:“這一家店新開,生意卻着實是好。不如我們過去嘗一嘗,你慢慢講給我聽好不好?”

    陳與義看看招牌,笑道:“人間煙火是制置司的產業,各州各縣都有,當然也開到了洛陽城來。制置司下面,有許多產業,酒樓就有好幾家。這家人間煙火,恰是地位最低的。參議真要過去喫?”

    劉子羽奇道:“爲什麼地位低?是做得不好嗎?”

    陳與義搖了搖頭:“是因爲這裏賣的喫食比較普通,而且價錢不貴。到底是制置司下的產業,集中各地名廚,精研賣的菜色,味道當然不會差。”

    “既然味道不差,不是越便宜越好!”劉子羽聽了,不由笑起來,拉着陳與義向小攤走去。

    洛陽的“人間煙火”建在洛河邊,官府劃了很大的面積。此時只開了一部分,在破敗的洛陽城裏,規模已經是很大了。只是與襄陽等地的比起來,面積顯得小而已。

    此時河邊已經坐了很多人,熙熙攘攘。

    小廝見是陳與義,不敢怠慢,急忙引着兩人到了一處清靜的小閣子裏。

    這處小閣子,是用修竹與旁邊隔開。中間擺一張竹木方桌,旁邊還有一個屏風。

    兩人落座。陳與義問小廝:“今天你們這裏有什麼出色的菜餚?還有,要上好的酒水。”

    小廝笑着道:“回參議,洛陽附近產上好的鮎魚,這裏的烤鮎魚可比襄陽的好。還有季節到了,這些日子我們現殺的田雞味道着實不錯。還有,附近的州縣產上好的黃牛,我們的涮牛肚賣得好。”

    陳與義道:“那便來一條烤鮎魚,一盤爆炒田雞,再來些毛肚。對了,拿你們最好的冰鎮葡萄酒來。”

    小廝答應,飛快去了。

    看着小廝的背影,劉子羽道:“這裏的喫食貌似都極簡單。”

    陳與義道:“聽着簡單,實際不簡單。這裏的廚子,都是經過培訓的,別的地方很難做出來這種味道。他們之所以便宜,是因爲用的食材都是家裏很少用到的,原料進價便宜。而且菜出得快,客人多。”

    劉子羽道:“原來如此。我哪裏會知道這些?”

    陳與義道:“這些年我一樣要顧着家裏,要知道菜多少錢,肉多少錢,慢慢就習慣了。”

    劉子羽聽了不由一驚:“你是制置司的參議,還要做這些事情?”

    “不做怎麼辦?我家裏一樣要喫飯,要有柴米油鹽。”陳與義不以爲意,搖了搖頭。

    劉子羽道:“要你來做,家裏的僕人呢?”

    陳與義嘆了口氣。道:“節帥與別人不同,不主張我們顧傭僕人。實際上,現在僱僕人也非常麻煩。他們都有自己的行會,僱傭的價錢、平時的飲食、一個月做多少日子,都有人管着。一個不小心,就生齟齬,不如不僱。現在我做參議,有官方的親兵照顧,不比僱僕人好?”

    劉子羽看着陳子義,根本想象不出這是什麼生活。雖然自己不是個奢侈的人,還是想象不出,家裏沒有僕人照顧怎麼辦。自己這樣的人需要僕人照顧,僕人也可賺錢養家湖口,本是兩便,怎麼王宵獵這裏就生出這麼多事來?

    一會酒菜上來,陳與義舉着葡萄酒道:“天氣熱了,飲一杯冰酒,着實是難得的美事。參議,且飲一杯!”

    兩人飲了酒,吃了魚。

    夜晚的風從河面上吹來,帶着水汽,格外沁人心脾。外面人聲鼎沸,小閣子裏卻格外清靜,體驗着實不同。

    喝了幾杯酒,陳與義道:“我看你們的軍隊,與其他人不同。此次陝州大捷,說明這支軍隊確實是能打,不是其他軍隊可以比的。左右無事,參議不妨跟我說一說有哪些不同,可好?”

    陳與義道:“這都是節帥的主意。我初時看着,覺得這樣怎麼可能把軍隊帶好?時間長了,慢慢也就習慣了。等到習慣了,其中許多道理,也悟了一些出來。”

    劉子羽忙道:“願聞其詳!”

    陳與義想了想,道:“最不同的,是節帥對軍隊的定位。節帥認爲,軍隊來自於人民,服務於人民,必須深深植根於人民之中。最初聽到這些話,我都覺得可笑。軍隊是王之爪牙,朝廷鷹犬,跟百姓有什麼關係?百姓只需要老老實實納糧完稅就好,朝廷有錢,自然就能養出能打的軍隊來。過了幾年,看了現在軍隊的樣子,我才知道,當時我覺得可笑,只是我認識不夠,想得淺了。”

    劉子羽道:“怎麼說?我們從小學的,難道錯了?”

    陳與點了點頭:“節帥說,軍隊是有組織的暴力集團,核心在組織。組織嚴密,紀律嚴格,軍隊沒有不能打的。相反,如果組織粗疏,紀律松馳,縱然一時能打,也不能保證戰鬥力。軍隊建設,重點應該在組織建設。把軍隊的組織搞好了,軍隊的架子也就起來了。在這個基礎上,再去說軍事訓練等等,纔有跡可循。”

    劉子羽搖搖頭:“這是什麼話?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陳與義看着劉子羽,道:“我也沒有聽過,都是從節帥那裏學來的。我們沒有聽說過,所以禁軍打不金軍,金軍打不鄧州軍隊,實在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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