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們失去的那片海 >第27章 新月項墜
    那是一個拇指大的沙漏項墜,做工精美。鍍金的鈦合金骨架,透亮無暇的玻璃裏面裝着用黃金磨成的細沙,在太陽下能反射出十分美麗的光芒。

    項墜是父親留給我的遺物,從小到大一直當做護身符戴着。十多年來這個項墜就像父親和母親陪伴在我身邊一樣,在我危難的時候守護着我化險爲夷,對我來說意義非比尋常。

    我忍着內心的慌張在沙地裏一層層翻着沙子細細尋找着,應該就在這附近。

    安妮媽媽伏到我身邊問我:“有什麼東西丟了嗎?”

    “我平時戴在脖子上的項墜,有看到嗎?”

    “埋到沙子裏去了吧?”念念也一起蹲下來在沙子裏翻找着。

    “最好是吧。”

    糟糕的是我不記得是在哪裏丟的,一點想不起來晝間和下午時項墜是否還掛在脖子上。最擔心在白天時就弄丟了。

    安妮媽媽說會不會是丟到別的地方了,我反問她們有沒有印象,最後一次看到項墜是在哪?

    她們搖搖頭,光顧着準備打架沒注意過這個。

    念念說東西沒了的話很快就能察覺到,現在察覺到,那就說明是短時間內丟的,東西也應該就掉在這附近哪裏。

    她們幫着我一起在沙子裏,草叢裏,路上找了半天還是什麼也沒有。

    越是焦急就越找不着,天全黑了,肚子也咕咕叫。沒轍,只好先回去包紮傷口上藥,回家路上再好好找找地上有沒有,沒有就只能等第二天再來找了。

    之後幾天安妮都沒去上學,安妮媽媽給她請了假,把她也帶去虎鯨港的圖書館裏跟在身邊。

    我回到公園把沙坑被我翻了個底朝天,沿途的草叢、排水溝也翻了個遍。路人也是逮到一個問一個。

    念念叫了大狗來幫我一起找,找了兩天還是沒找到,能找的地方全找遍了。我徹底失去了耐心。畫張畫留下聯繫方式發到附近的商店,沿街貼在牆上重金懸賞,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

    生活像龍捲風一樣席捲而來,留下些許劃痕後又像龍捲風一樣過境離去。

    日子又平復到了往日的寧靜,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安妮媽媽從虎鯨港回來後,以生病爲由給安妮請了長假,每天和安妮睡到下午才起。之後便是埋在房間裏翻一堆書。有時甚至晚飯也不煮了,直接去鄰居大叔家裏喫。

    我除了睡眠時間外也和她過着沒什麼兩樣的生活,記錄着莎菲雅的氣候、地形,研究地理環境。也從圖書館收集來的資料裏研究海島星球上的本土傳說,算是有些突破。

    海島星球上曾傳聞。很久以前一個小島上莫名其妙多出一批居民,那一脈子嗣號稱守護着「無比貴重的祕寶」。我不知道那個祕寶是不是就是密,也許是,也許不是,也許是比密更貴重的財寶。反正收集下來寫份報告給公爵交差就行了。

    只是那個島在星球的另一頭,想調查只能等風暴弱一些的季節才能去。

    一天夜裏,念念敲開了家門,她說來山谷給安妮媽媽送東西,順帶捎了條項鍊給我。

    她聽大狗說直到最後我也沒找到項墜,就讓大狗做了一個,補償我那天替安妮出頭打架時丟的。

    她幫我戴上項墜。小小的項墜是用兩顆子彈殼焊接在一起的,形狀姑且算是個沙漏。繩子一端的彈殼上開了許多細細的小孔,我搖了搖裏面有清涼的花香。

    她說子彈殼裏面是連通的,做成了可以螺旋扭開的設計,裏面裝着「黃骨醒魂香」,一種用黃骨花的種子曬乾後淬上風巖草精油製成的香薰劑,有助於緩解人的壓力,有使人神閒氣定,醒目凝神的功效。古代的水手出海時家人都會親手爲他們製作這種香料,併爲他們戴上以此來爲他們祈求平安。往年這個季節她的奶奶都會做很多薰香,她也有跟着學,今年她也做了不少。

    我細細聞了聞,清盈的草香裏飽含着春末海風的氣息,心情更舒暢了許多。

    “以後這就是我的新護身符了,謝啦。”我笑着搖了搖項墜。

    安妮穿着睡衣從房間內走出來,她揉着眼睛拉住我的衣角說自己做了個噩夢,夢到媽媽又去了很遠的地方,不要自己了,而且再也不回來了。

    她說着說着自己把自己嚇得流淚,念念安慰她說夢都是假的,亂糟糟的沒有邏輯。

    “可是那個夢好真,好可怕呀。”安妮摟着念念的脖子,念念半蹲下來抱着她。月光映在草地上,山間的風似乎和以前比不那麼冰涼了。

    念念用可愛的娃娃音在安妮耳邊輕聲說:“夢一般都是沒什麼邏輯性的,再真的夢都是假的。你只需找到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讓自己發現自己在做夢就好了喲。”

    “可是……可是我在夢裏看到的事,做的奇怪的事,還有見到不認識的人都覺得很正常,很合邏輯呀。”

    “所以才叫夢嘛,不然你就不會發現自己不在現實中,也不會被噩夢第一時間嚇醒呀。”

    “但是真的很可怕呀!!!”安妮說的抱得更緊了些。

    我想了想問她們倆:“你們知道夢的起源嗎?”

    她們表示不知道,我解釋說:“關於夢的由來有許多說法,其中有一種說法是,遠古的動物祖先們爲了模擬危機而演化出的能力。夢見大火,夢見地震,夢見野獸襲擊,夢見洪水泥石流,讓自己先在夢裏體驗一遍,從而鍛鍊自己應對危急的能力,這便是夢最早的來源。”

    “對!沒錯!就是教授說的那樣!夢就是你睡覺時你的大腦給你編故事玩呢!你被你自己編的故事嚇到啦~”

    安妮抹掉眼角的淚。

    我說:“這麼想的話,是不是就沒那麼可怕了?這是很客觀存在的事物,並不預示着什麼。夢裏能夢到的基本都沒什麼好事。反過來,能夢到的噩夢,也是基本上不會出現在平常生活中的事,所以才被你的大腦拿來模擬演練,你大可不必擔心這種事會真的發生。”

    說到這我已經純粹是在忽悠她了。

    我並不認可自己說的話,小時候媽媽和爸爸的相繼離世我全都清清楚楚地夢到過,包括每個細節。那段夢境也是我爲數不多記住的童年回憶。

    但安妮的夢顯然是模擬危急的那類。

    “而且,夢也有美好的一面呀,你一定不想以後再也做不了夢了。”念念溫柔地安慰着安妮,溫柔的有些不像她自己。

    我說:“這樣,安妮,以後當你不開心或者傷心時,你就去找周圍有沒有不符合邏輯的地方,想想自己叫什麼,住在哪裏,從以前到現在的事。這樣養成習慣後,當你再做噩夢時,八成就會習慣性地去找身邊不符合邏輯的地方,那樣噩夢就會像肥皂泡一樣‘啪’地被打破。你覺得如何?”

    “好麻煩呀,有沒有簡單的方法?”

    念念說:“我剛好有個簡單高效的方法,你想聽嗎?”

    “簡單高效的方法?!嗯嗯!想!”

    “就像開燈關燈那樣,把夢摧毀掉就能從睡夢中醒來呀~比如從山崖上跳下去啊,朝胸口來一刀啊,或者吞一顆槍子兒!”

    “哇!那要是賭輸了不是夢豈不是…!”

    “所以很高效嘛!哈哈哈哈~~~”

    安妮開心了許多,念念從自己脖子上解下項鍊給安妮戴上,項墜的外形是一枚新月,裏面也裝着用花種做的香薰劑。她捏了捏安妮的臉蛋說:“快回去睡吧,噩夢說出來就破了,以後就再也不會發生了。戴着這個睡準能做好夢!”

    “真的嗎?”

    “我可曾騙過你?”

    “沒有!”

    “那就好!以後再做噩夢的話就和大家說,這樣噩夢裏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好!”

    安妮摸着胸前的項墜,嘴角咧開就再沒合上過,看來是真喜歡。

    “不和大家說的話夢魘可是會找上你的哦~~~!”

    念念一邊用恐怖的語調逗着安妮一邊撓她的癢癢,兩人又鬧作一團。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山谷間的夜風也逐漸不再那麼涼冷。

    念念離開後,安妮開心地回房休息,我把安妮媽媽要的書放在她臥室的書桌上,我翻了翻,是幾本魔法題材的故事書。

    月光灑在她恬靜的睡顏上,她自始至終都沒醒來過,今晚的事彷彿是我們的小祕密。

    和安妮道過晚安後,我上樓回房繼續記錄今天的研究。

    第二天早上,我準備去森林採樣時,發現安妮早早就穿好衣服坐在一樓客廳的餐桌邊上。

    難得她今天這麼早起。我轉頭就去廚房,從牆上取下鍋想着先給她做個早飯再出門。安妮跟進了廚房,她扭扭捏捏的樣子看來是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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