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暖移開目光，攤攤手故作輕鬆的笑了，“就是突然想通了。”
“嗯？”
“突然覺得我這個專業很沒有前途啊。”安暖暖半真半假的說，“就算找到好的醫院實習，以後也只能在綜合醫院、專科醫院、急救中心、康復中心、社區醫療服務中心這些地方從事臨牀護理、護理管理的工作。”
“這些工作工資都太低了，就算在雲城這樣的國際一線城市，就算在康華醫院這樣的醫院裏工作，撐死了一個月工資就一萬塊出頭，再扣扣社保什麼的，一個月到手可能就幾千塊錢。這麼點收入……除非在雲城有房，否則根本就生活不下去。”
許謙皺眉，不贊同的說，“你們家在雲城有房，你有住的地方。而且你是個女孩子，女孩子工作勝在穩定，不用太拼了。”
“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錯的。”
“……”
“我總算明白當年我爸爲什麼反對我學護理了，這個專業辛苦又不賺錢。當年我學護理想法很簡單，就是想掌握了專業知識之後，可以自己照顧我媽。現在想想，只要賺到足夠多的錢，我完全可以請更高級更專業的人來照顧我媽。”
許謙一針見血，“你缺錢？”
安暖暖目光閃爍，“誰嫌錢扎手啊。”
許謙不覺得她的想法有問題。
不論男女，想通過自己的工作獲得金錢，改變自己的家庭經濟情況，這是好事。
只是……
“怎麼這麼突然，都要實習了纔想着做別的工作？”
“所以是突然想通嘛。”
許謙鬆開她的肩膀，轉而握住她的手，他牽着她繼續往前走，溫聲說，“從事一個完全陌生的行業，這樣的話會比較辛苦。”
“什麼工作不辛苦啊。”
也是。
許謙問她，“有想法要從事什麼方面的工作嗎，我可以幫你參考一下。”
安暖暖搖頭，“還沒想好。”
她是真的還沒想好。
畢竟，昨天之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從事護理之外的工作。
“那你好好想，畢竟是人生重大決定，彆着急，想好了再做決定，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你的。”
“……”
安暖暖鼻子泛酸。
許謙啊……
他怎麼能這麼溫柔這麼好。
好的她捨不得放開他，可她心裏清楚，她和許謙已經不可能了，一個連最基本的“人權”都沒有的她，拿什麼跟他戀愛。
說不定下個月，或者明天，也有可能是下一秒，她就會接到安大慶的電話，讓她去陪人喫飯喝酒睡覺，在她還沒有賺到足夠多錢的情況下，她承受不起反抗的後果。
那樣的她……
只是站在他身邊都是污染他。
眼底倏然浮起一層霧氣，安暖暖慌忙低下頭，不讓許謙發現她的異樣，她不着痕跡的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讓情緒平靜下來，同時，心裏已經做了某種決定。
她停住腳步，拉住許謙的手。
許謙腳步也跟着停住，他轉眸看她，“怎麼了？”
“許謙！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麼話，怎麼這麼嚴肅？”許謙挑眉，玩笑道，“說吧，只要不是提分手，說什麼我都能接受。”
“……”
安暖暖面色僵硬。
一秒。
兩秒。
五秒鐘之後，他笑容漸漸收斂，“你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有嗎？”
“很明顯。”
安暖暖摸着臉苦笑，她永遠也成不了那種善於僞裝，滴水不漏的人。她努力逼退眼底的溼意，決定長痛不如短痛，“許謙，我們……”
“許謙！”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男聲，緊接着一個男生就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呼！累死我了，許謙你手機怎麼打不通。媽呀，我跑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教室裏找不到你，寢室裏找不到你，你肯定在小嫂子這邊。”
許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昨天忘記充電，關機了。”
“別廢話了，趕緊的，周教授那邊有急事兒找你，讓你趕緊過去呢。”
“……”
安暖暖半張的嘴巴又緊緊閉上。
許謙遲疑的看着她，安暖暖連忙說，“周教授這麼着急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你趕緊先過去看看吧。”
“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
“不是很急，改天再說。”
安暖暖從沒這麼嚴肅的跟他談話過，換做平時，許謙肯定刨根問底問個清楚，可……剛纔同學出現的那一刻，不知爲何，他竟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就好像……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覺到安暖暖接下來的話不是他想聽的一樣。
他揉揉她的長髮，沒有深究，溫聲說，“那我先過去一趟，有事隨時聯繫我。”
“嗯！”
許謙和同學一起離開，安暖暖看着他清雋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提了口氣還是鬆了口氣，她喉頭一哽，眼底的水珠終究是不堪重負的滑落下來。
……
在學校報到之後，寢室裏的幾個人就要各奔東西了。
周敏是冬城人，父母在冬城給她找好了實習單位，今天來學校報到之後，她就要收拾東西，乘晚上十點半的飛機回冬城老家。
李佳佳是江城農村來的，她考上了當地的公務員，今天之後，她也要回江城工作。
三個人中，只有趙欣意是雲城本地人，找到了康華醫院實習，不用離開雲城。
也就是說。
今天過了之後，她們四個想再聚在一起，就難了。
於是。
四個人商量之後，決定奢侈一把，去燒烤店擼串，算是給周敏和李佳佳踐行，四個人點了幾十串羊肉串，五花肉，還烤了滿滿一盤子的素菜，又點了滿滿一箱冰啤酒。
幾個女生邊喝邊聊，天黑下來，離別的時間漸漸縮短，氣氛也漸漸傷感。
周敏端起酒杯，悄悄抹了把眼淚，“不管咋樣，說好了，以後誰先結婚，就邀請另外三個人做伴娘，誰都不許缺席。”
“好！”
幾個人喝了酒拉了勾，喫飽喝足之後，三人打車送周敏去機場，回來的路上，李佳佳喝多了，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安暖暖和趙欣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工作上。
“欣意。”
“嗯？”
“你說，不出賣身體的情況下，什麼工作來錢最快？”
趙欣意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什麼意思？”
“你人脈廣，幫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我做的工作，唯一的要求，薪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