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
病房的門，轟然被人從外推開。
被折騰得虛弱無力的姚小果嚇得不輕。齊北城動作飛快，抓過被子將她抱住了。
惱得擡頭去看，卻被門口的人驚得呆住。
齊芯？
這麼晚，她居然在這兒。
不過……
她很不對勁！
那雙眼，空洞得像是沒有靈魂。神情呆滯而木然。
看着他們，她依舊面無表情，只丟下一句：“給你兩分鐘，我有話問你！”
說罷，她轉身又走出去了。
不，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她是飄的。那搖搖晃晃的身體，虛弱得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她……好像很不對勁。”連姚小果都發現了她的失常。
“嗯。”齊北城可以肯定她現在這情況一定和魏良晨脫不了關係——本來今天良晨應該會去找她的。他起身，撈起姚小果的衣服迅速替她穿上，又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我去看看。”
從牀上下來，拉開門快速走出去。
門口。
齊芯呆愣愣的站在那。
長廊的燈光異常昏暗，照在她身上，她整個人像是被陰霾籠罩，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和光着的腳看起來那麼纖瘦而又淒涼。
原本白玉一樣的腳趾頭，現在已經被磨出血來。
這一路，她都是走過來的嗎？
齊北城看得心驚。
“齊芯……”他試探的喚了一聲。
這樣頹喪的她，他是第一次見。在他的印象裏，她從來就是那個驕傲不倒的齊家大小姐。即便曾經被良晨一再拒絕、一再傷害，她也不曾像此刻這樣。
彷彿，萬念俱灰……
齊芯緩緩擡起頭來，看向他。
那眼神迷茫得找不到焦距。
心一緊，他脫下身上披着的病服，攏住她顫抖的肩。
像是終於找到了支撐，齊芯雙腿一軟，差點就倒在他身上。
鼻尖酸澀，眼眶發脹，可是，此刻卻再流不出一滴淚來。
眼淚，早已流光……
她脆弱得不堪一擊。齊北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還能感覺到她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到底怎麼了？”他擔心的問，眉心擰起。
齊芯痛楚的揪着他的手臂，因爲太過用力，指尖都滲出蒼白來。
“他……結婚了……”
‘結婚’兩個字，像是費盡了她的力氣，讓她痛不欲生。
“……魏良晨。”
他呆住。
皺眉。
“姐，你是不是弄錯了？”
怎麼可能結婚？
幾十年的兄弟，結婚這樣大的事，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況且，這幾年，對他，齊芯一直緊緊相隨，也沒見過什麼可疑的蝴蝶和蜜蜂，他能和誰結婚？
“魏良晨結婚了！他結婚了！結婚了！他親口說的……”她呢喃着，反反覆覆，像是說給他聽，又更像是逼着自己去接受這殘忍的事實。
齊北城被震得說不出話來。齊芯的樣子絕不是開玩笑。
“連你也不知道，還是……你也和他一樣瞞着我？”齊芯死死咬着脣。
“如果我知道，我不會讓你還一頭紮在裏面！”齊北城解釋。該死的！他現在只想將魏良晨拎出來好好問個究竟。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什麼差錯！
齊芯嘲諷的嗤笑，“是我自己太傻……”
就像齊北城常常說的那樣，是她自己像個白癡一樣，心甘情願的將心奉上去給他踩踏。
那樣卑微，那樣作踐自己……
只以爲，終究有一天，他會恍然醒悟她的重要性。
可是，如今才知道……
所有的夢，都醒了、碎了……
她也不能再那樣沉溺其中……
……
齊芯的情緒瀕臨崩潰，齊北城不敢問太多。和姚小果一起將她好不容易哄到病牀上睡了。
她應該是哭得太累了，或者說，這麼多年，愛得太累了，她到底是渾渾噩噩睡着了。
可是，連夢裏都那樣痛。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折磨着她，讓她翻來覆去，看着這樣的她，姚小果心裏也難受得不得了。
她的愛情崩潰了，十多年的寄託，就此崩塌，可想而知，這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手本能的握住齊北城的手。
靠在他胸口上，感受着他的體溫，姚小果突然很慶幸自己此時此刻還能被他這樣擁抱着。
她好愛好愛這樣的感覺，好愛好愛他……
“北城，會不會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齊北城單手摟着她，憂心的視線還落在齊芯身上，神情凝重。
“良晨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
姚小果心疼的搖頭，“心都傷了，事後的交代也癒合不了齊芯的傷。”
如果早一點知道，齊芯也許就能早一點抽身，不必浪費這四年的時光。
可是，誰又能保證，這四年齊芯的心就會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