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她就只埋怨自己嘴笨，不能像唐初露那樣思路清晰有條理，肯定能把面前的男人說服。
不像她就算想反駁，也沒有辦法應對面前這個明顯是有他一套道理的男人，她一向嘴笨，莫歸暝又總是強辯，她不是他的對手。
“……總之我覺得可以讓哥哥和甜甜一起上幼兒園。”
許清嘉很堅持自己的想法，“甜甜就只比哥哥小半歲，但是更像一個正常的小孩，哥哥現在連最簡單的與人交流都做不到，就算他不需要討別人喜歡，還是要正常地融入羣體的吧？”
“不需要。”
莫歸暝起身走到兒童牀旁，哥哥正熟睡着，姿勢很規矩，一點沒有小孩子的橫七豎八，反而將手腳都約束得規規整整。
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興許是接受的老牌豪門傳統教育，他骨子裏其實是保守而固執的男人，但並不排斥新事物。
只是對於自己的兒子，他更願意將他往強大的方向培養，不需要有多麼討喜。
妹妹可以像許清嘉那樣溫柔可愛，但哥哥必須像個男子漢，一味地融入羣體只會讓他變得過分在意旁人的情緒，事實證明社交型的人都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全身心集中在自己身上，總會花心思在照顧別人的感受。
莫歸暝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變強，與旁人只需要執行一套完美無缺的社交禮儀，做到翩翩風度無可指摘即可，他只表達自己的態度，不必在乎對方是不是感受良好。
對於他而言，不夠強大才是最致命的錯誤。
許清嘉也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着熟睡的哥哥，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憂愁。
她的手放在欄杆上，是爲了保護哥哥不掉下去用的，但是好像也派不上用場，因爲哥哥睡得比她還要規矩。
莫歸暝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伸手蓋住了她的手背，將掌心溫熱的溫度傳遞給她，“你不必處處向唐初露學習，我知道你很崇拜她，但是你們情況不同，不要盲目覺得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我沒有覺得她做什麼都是對的……”許清嘉小聲反駁，一時間忘記了抽出手來，“我是真的覺得唐醫生把甜甜教得很好，而且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帶着甜甜，真的很厲害，我覺得她能把甜甜養得這麼聰明可愛，在養孩子方面比我們都要強，畢竟你花了那麼多財力物力，在哥哥和妹妹身上都下了不少心思，可是他們連最普通小孩的樣子都達不到……”哥哥至少能夠和人無障礙交流，只是不願意開口說話而已，屬於性格的問題。
可是妹妹卻是不會，她就只會簡單地喊爸爸媽媽，有的時候能夠理解他們在說什麼，有的時候又好像不理解，看上去只有一歲小孩的智商。
她知道因爲生他們的時候情況危急，出現各種各樣的後遺症也正常，可是許清嘉還是會很着急。
事實上應該是沒有哪個母親會不着急的。
只是她的想法和莫歸暝永遠都有偏差，兩個人都沒有辦法達成共識，更別說是一起教育兩個孩子。
這個時候她就突然很羨慕唐初露總是雷厲風行，也敢和陸寒時叫板，哪怕他們兩個之間在外人眼裏看來也有很大的差距，無論是財富和是社會地位，但其實她看得出來，他們兩個之間一直都是平等的。
唐初露也從來沒有看輕過她自己。
許清嘉有些難過地閉上了眼睛，雖然她早就不再因爲喜歡和感恩而討好莫歸暝，他對她的那些傷害也足夠抵消他以前救了她那件事，可骨子裏面的自卑還是沒有那麼容易改變的。
她不求像唐初露一樣在某個行業裏面閃閃發光，同時還能發展其他的特長，她只希望自己能夠掌握一門謀生的手藝，又或者哪怕不依靠着莫歸暝，也能夠憑着她自己的力量，給兩個孩子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
這是他如今的夢想。
……門內門外是兩個世界，客廳裏面幾乎是的劍拔弩張的氛圍。
陸寒時認爲唐初露沒有必要把自己看作是洪水猛獸，“我只是想幫你，露露。”
唐初露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冷着臉去看他的電腦，在看到密碼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扭過頭來看着他，“你的密碼還是原來的1010？”
陸寒時對上她的視線，眼神閃爍了一下，“這是我原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用的密碼？”
這樣一來他就明白了，當時他失去了過去那一年的記憶，發現自己幾乎所有的電子產品密碼都變成了1010，他當時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改成這串數字的，因爲在他的記憶裏面並沒有關於這四個數字特殊的意義，只是他也沒有篡改，想着應該是他失去那一段記憶的線索便一直保留着。
他們在一起的紀念日？
唐初露嗤笑了一聲，轉過頭去，沒再看陸寒時，語氣帶着一絲淡淡的諷刺，“你和邵郎關係那麼好，要是他知道你拿他老婆的生日做密碼，會不會跟你打起來？”
她知道陸寒時和邵郎早就已經鬧掰了，這些年來從新聞上也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來往，所以是因爲柳茹笙再一次移情別戀，讓他們這兩個好兄弟反目成仇？
還真是紅顏禍水。
陸寒時沒說話，嘴脣繃成一條直線，像是壓着陰騭，“和柳茹笙有什麼關係？”
“裝什麼？
你不知道她的生日是1010？”
唐初露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剛剛已經檢查過他的電腦確實沒有做什麼明面上就能看得出來的非法事情，聽到他這麼問覺得有些可笑，“還是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你所有的電子產品都是用她的生日作爲密碼，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做到身心分開，心裏面想着一個女人又睡着另外一個女人的？”
男人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上前一步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我還是想要再強調一遍，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甚至連好感都沒有過。”
唐初露這話把他說的實在噁心，他不認爲自己會做出這麼無恥的事，他也許在處理感情這件事情上面沒那麼通竅，但他絕對不是那種連自己內心都看不清楚的男人。
他看得很清楚，他喜歡着誰，他渴望的人是誰。
唐初露看他突然走近了一些，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後腰抵在了身後的茶几上。
陸寒時先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攔住了她的腰，用手心隔住了桌子和她的接觸防止她受傷，“小心一點。”
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將她隔絕在危險之外，那下意識的動作讓唐初露瞬間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有反應過來，推了他一下，立刻從他胳膊一下走開站到了另外一側，“離我遠一點。”
她對於不信任的人總有一個安全距離，不想要別人離她太近。
陸寒時神色有些暗，擡起手揉了揉眉心，“露露……”“你別再說了，我不會相信你那些花言巧語的。”
唐初露皺着眉頭打斷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你總是嘴上說着沒對她沒有任何的好感，但細節是不會騙人的，否則你爲什麼要用她的生日做密碼？
你別告訴我只是因爲這個數字好聽。”
“當然不是。”
男人下意識脫口而出，“1010只是二進制，也是十六進制的a，是你的圍度，不是柳茹笙的生日。”
話音落下，不光是他，就連唐初露也愣了一下，有些發怔地看着他。
陸寒時臉色也有些複雜，眼前忽然劃過一片片碎片，每一道碎片裏面都閃過一些曾經在他腦海裏面存在過的畫面，剛纔那句話他是下意識說出口，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好像就存在在他的記憶裏面一樣就這麼被調動出來，是一種出於本能的解釋。
唐初露回過神來，有些試探地看着他，“你剛纔是想起了什麼？”
陸寒時點點頭，閉上眼睛，“應該是的，剛纔下意識的想到這句話，應該是我過去的記憶。”
他睜開眼睛，有些無奈地看着唐初露，語氣平緩，又帶着一絲微不可聞的寵溺，“再說我從來就沒有注意過柳茹笙的生日，你怎麼會聯想到那上面去？”
唐初露冷笑了一聲，想到過去她經歷的那些疑神疑鬼和難過心痛，就覺得他這話十分可笑，“我怎麼知道的？
因爲那個時候你不僅僅所有的密碼都換成了1010，而且你在拍賣會上給她拍下一條寶石項鍊也是1010萬，我問你爲什麼是這個數字的時候，你從來都不解釋，可我偏偏又發現她的生日就是1010，傻子纔不會多想，你有什麼資格怪我想的太多？
而且……”唐初露停頓了一下，眼裏依然充滿了對他的不信任，“你說不是就不是，我憑什麼相信你？
說不定你在她那邊說是她的生日，在我面前又說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十六進制，你以爲你只要有一張嘴能狡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