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呢?
王爺,能不能及時把太后送進來?
綰綰不確定,這個不確定,就像現在皇帝的狀態,他沉默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但隨時都有可能暴怒起身。
而隨着時間的一點點流逝,皇帝的沉默已經瀕臨極點。
綰綰在這種氣氛中感覺到了窒息感,這種緊繃的沉默,比她身上的傷口更讓她難以忍受。
“陛下,奴婢很渴,能不能討碗水喝。”明明知道不作聲纔是最明智的,但綰綰還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皇帝擡眼,盯了她幾秒,隨後一聲不吭倒了杯水走過去,將水餵給她。
“你不怕死嗎?”水餵了一半,皇帝端着杯子問了一句。
綰綰淡淡道:“怕,但是奴婢的命不在奴婢手裏,只能順其自然……好了,謝陛下賜水。”
皇帝古怪地看着她:“朕這麼折磨你,你還謝朕?”
綰綰坦言:“只是謝陛下這杯水。”
皇帝冷哼一聲,將茶杯放下,說:“你就不怕唐乾不來救你?”
綰綰篤定道:“王爺會來的。”
皇帝:“你對他倒是很有信心。”
綰綰:“奴婢越有信心,陛下應該越高興。”
皇帝聽了,繃着的神色終於鬆懈了一點。
綰綰也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忽地感覺身體的疼痛大大減少,好似心口涌入一股暖流,這股暖流流遍全身,連麻木僵硬的手腳都舒服了很多。
這種莫名的緩解,很奇怪,很不真切。
小皇帝看了一眼關着的營帳門口,輕聲說:“綰綰,如果皇叔把母后還給朕,朕就原諒他,也原諒你,從此放你自由。”
對於太后不會離開這事,綰綰抱着很大的自信,這自信來源於對王爺和太后的性格瞭解。
但世上之事,並不是有信心就可以圓滿。
隨着營帳外的一縷天光照進,他們先等來的是皇帝之前派出去的人。
那人一身是傷跪在營帳門口,一開口就是壞消息:“皇上,我們的人,全沒了!”
綰綰看了皇帝一眼,身體之前那點不真實感全數化爲了不詳的預感。
皇帝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後,異常憤怒:“什麼意思!?被雲無心跑了!?”
那屬下回道:“回陛下,雲無心已經死在了亂箭之下。”
什麼?綰綰怔住。
皇帝臉上一喜,但很快沉下了臉:“既然如此,爲何你們——”
“是微臣殺了這些反逆之徒!”唐乾的聲音從帳外傳進來。
“站住,未經傳喚——”
帳外正要攔人的侍衛被唐乾帶來的人直接按住。
“大膽,安賢王,你這是要造反嗎!”有將領怒喊。
唐乾在營帳門口一步遠的地方站住,隔着半開的帳門,也沒行禮,只是大聲道:“微臣有急事稟告聖上!”
綰綰看見皇帝緊緊咬着後槽牙,鎮定開口:“讓皇叔進來。”
門簾被全數掀開,晨光照進,不僅不暖,反倒夾着陰寒的冷風。
帳門打開又很快合上,照進的天光很快消失,營帳內重新變得昏暗沉悶。
綰綰看到王爺的臉色,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