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皇帝？
還是因爲太后，雲無心？
因爲這些人，壓抑到現在，終於在今天的等待中，白了發？
唐乾看了眼屋裏坐着的人，心情十分複雜。
他一直認爲綰綰是一個非常通透的姑娘，沒想到也沒能逃脫這些早就註定的事實帶來的傷害。
送走太醫，唐乾回屋，對綰綰道：“綰綰，太醫開了方子，只要好好調養，頭髮能長回來。”
這話並不是騙她的，太醫說了，短時間不可能，但只要以後放鬆心態，好好調理，新長出來的會是黑髮。
綰綰不是很在意，只是點點頭，就問他：“王爺，太后會葬在哪裏？”
唐乾：“微雨閣。”
綰綰沒感到意外，緊接着問：“那皇上呢？”
唐乾沒有猶豫，回道：“自然是葬在皇陵。”
綰綰沉默了一下，低聲說：“皇上應該想離太后近一些。”
唐乾淡淡道：“皇上只能葬在皇陵，至於太后……她一直在宮外清修禮佛，大概一時半會還入不了皇陵。至於你說的，以後再考慮吧。”
綰綰愣了愣：“王爺……”
唐乾捏了捏眉心：“綰綰，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唐乾不想再待下去，轉身出了房間，綰綰追出來問了一句。
“雲無心呢？”
唐乾腳步一頓，隨後繼續走：“本王會給他要的自由。”
回到自己的房間，沐浴更衣，終於躺在了牀上的唐乾卻睡不着。
心煩，意亂，心臟跳得極其緩慢，大腦渾渾噩噩。
“王爺，現在……該怎麼辦？”
“讓周小舟入土爲安，至於皇上……請太醫來查明死因後，一切按宮裏的規矩辦。”
“皇上應該想離太后近一些。”
唐乾盯着頭頂的牀幔，混亂的思緒中，有一道充滿惡意的聲音，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十分幽暗冰冷。
合葬？哼，生無法同衾，死後也不必同穴。
周小舟根本就不會同意合葬。
生前沒那個勇氣，臨死了倒是大膽了一回。
至於雲無心，他不是要自由嗎，那就一把火燒得乾淨，隨風揚了夠不夠自由！
爲什麼不可以這樣做，憑什麼一定要如他們的意！
成全了他們，誰來成全你自己。
唐乾，你就承認吧，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自私有什麼不好，爲了自己有什麼錯！
僞君子又怎麼樣，錯的是他們！
皇帝對太后的心思本就不應該，不被允許，他這是按規矩辦事！
背叛隱瞞的是雲無心，什麼好友，什麼知己，統統都是假的。
想想皇帝的詛咒，想想雲無心的隱瞞，走到這一步，都是他們活該。
……
“王爺。”門外管家低聲喊了一句。
唐乾揉着腦袋起身：“有急事？”
管家：“丞相派人來問，宮裏的嬪妃……還有那個孩子要怎麼安置？”
嬪妃，殉葬有點殘忍，按規矩可以送去寺廟。
但是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皇帝唯一的一條血脈。
留，還是不留？
這是一個早該處理的問題，但一直拖到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做下決定的時刻。
唐乾卻還是猶豫不決。
留，還是不留？
是坐上龍椅，還是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