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驚訝這個身份,而是驚訝這女人這麼不受寵,居然還能過得這般瀟灑。
如果非說唐長澤對母親還有什麼記憶的話,那大概是終日鬱鬱寡歡,時不時就要抱着他哭一哭的模糊印象。
但周小舟就不一樣,一點怨天尤人的意思都沒有,唐長澤每次看見她,反倒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隨心所欲,看破紅塵的超脫淡然。
“父親不來看你,你不在意嗎?”唐長澤鼓足勇氣問過一次。
周小舟當時正在喂一隻貓喫小魚乾,聞言回了一句:“不來纔好,省事。”
唐長澤不是很明白,在他看來,如果父親不來,就代表不被重視,代表他們可有可無,導致的結果就是生活好不起來。
不過,周小舟可能是真的不在乎。
他們其實接觸並不多,但唐長澤好幾次看到周小舟,都看到周小舟在拿喫的喂貓。
平日他連熱乎乎的饅頭都很難得,但對方的貓不是喫魚喫肉就是喫零嘴。
說實話,唐長澤經過周小舟的小院時,經常能聞到從院子裏飄出來的香味,他曾不止一次懷疑過周小舟的不受寵根本就是假的!
父親肯定狠寵她,偷偷寵的那種。
但周圍的人確實都說周小舟不受寵,忽視她的程度就跟忽視他一樣不相上下。
那些下人肯定是眼瞎了。
又或者,這個周小舟是個身懷絕技的高人!就像話本里所說的,看着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其實是個飛檐走壁,劫富濟貧的女俠!
唐長澤爲此特意觀察過一段時間,得出的結論是周小舟並不是什麼女俠。
就算周小舟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神出鬼沒出去了,那對方也不是劫富濟貧的女俠。
大約就算救濟,也只救濟那隻時有時無的貓。
反正沒救濟他,他該餓肚子還是餓肚子。
後來皇帝駕崩,父親作爲太子住進宮裏,他和周小舟也被一併接入了宮。
在國喪、在父親等候登基的那段時間裏,周小舟被暫時安置在微雨閣,他去看過那個地方,又偏僻又破,基本和冷宮差不多。
“你來這裏做什麼?”周小舟坐在屋檐下,手裏還拎着一壺酒。
唐長澤走過去,拂了一下階梯上的塵土坐下:“你這裏很不好。”
周小舟:“還行,你呢?”
唐長澤:“比你好。”
大概是進宮後沒什麼小破院隨便安置他,以後又畢竟是個皇子了,所以暫時被養在一個沒有孩子的側妃名下,等着以後父親登基了再安排。
周小舟嗯了一聲,笑道:“不錯,稍微進步了一些,不要氣餒,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好日子很快就要來了。”
唐長澤擡頭看她:“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周小舟語氣輕鬆:“我不用打算。”
唐長澤不懂:“一直這樣下去也不要緊嗎?”
周小舟嘀咕:“和我又沒什麼關係。”
唐長澤咬了咬手指,很喪氣。他唯一說得上一兩句話的人,完全沒和他好好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