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太后,和以前的太后,確實是不一樣的。
人還是那個人,還是莫名有一種生人勿進的疏離感,還是時常行爲跳脫……很多一樣,但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了。
最開始察覺不一樣時,唐長澤以爲太后是受了驚嚇導致的反常。
但時間稍微一久,那些不同以往的異樣便很難忽略。
其他人以前不曾與太后有過交集可能無法察覺,可是與太后相處較多,對人的變化很敏感的唐長澤是一天比一天無法忽略這種不同。
太后的變化,不能粗暴地解釋爲受到了驚嚇,而是好像是換了一個人。
以前的太后,對人疏離,眼裏看世間萬物是沒什麼不同的,就像看他唐長澤就是唐長澤,不管他是皇帝還是不受寵的太子兒子,在她眼裏都一樣。
但現在的太后,雖對人同樣疏離,但有遠近親疏之分,唐長澤明顯能感覺到太后對他比其他人更加親密,也能看出太后對綰綰、清和、甚至對安賢王是不一樣的態度。
這種區別,唐長澤沒在以前的太后身上感受到過。
簡單來說,假設把二者的區別誇大比較,以前的太后遠離紅塵,對衆生一視同仁,像四大皆空的神祇,而現在的太后遊離紅塵,對萬物有差別之心,是有七情六慾的魔。
唐長澤更喜歡現在的太后。
他是人,內心尊敬神祇,但更願意靠近更像人的魔。
如果太后真的不是以前的太后,他也不介意。
至於到底是不是,無需探究清楚,沒必打破現在的平衡。
這次不是演的,唐長澤發現自己,是真的很在乎太后,真的很在乎現在這個太后。
可能是……這段時間演得太多,入戲了,出不來了。
蹊蹺。
會不會是附身的太后出了問題?
如果太后無法甦醒怎麼辦?
醒來的太后……不是現在的太后怎麼辦?
太后昏迷期間,唐長澤不僅發現自己入了戲,還發現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以前和現在的太后不是同一個人,但唐長澤在心裏,已經將她們區別開來。
他不想太后出事,更不想現在這個太后出事。
人都是自私的,現在的太后眼裏有他,對他更好,更關心他,更在乎他的感受,倘若非要選擇,唐長澤選現在。
於是,唐長澤既擔心太后不醒,又擔心醒來的太后不是心中所想的太后。
“別怕,母后死不了。”
幸好,醒來的太后不僅會耐心安慰他,還和他保證不會有事。
唐長澤知道,醒來的太后,正是他所等的人。
只是,依舊無法輕鬆下來。
正所謂——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唐長澤突然發現,自己心中有了牽掛,憂慮和恐慌再也無法制止。
不知何處而來的太后,會不會隨時就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