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苒苒知道莫承故向來情緒不外放，喜怒不形於色，可這是生死大事啊，她已經儘量剋制了，但還是無法做到這麼平靜。
不傷心嗎？
盛苒苒忍不住要問，因爲她實在看不出莫承故有難過傷心的情緒。
因爲是智能人的緣故嗎？
但同爲智能人，林昔的表現卻很正常。
還是說，智能人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演的，可控的？
盛苒苒發現自己不能多想，想多了，甚至還開始理解那些不肯與智能人共處的人類。
此時此刻，問出來，是心底的刺越扎越深，不解決，遲早要出問題。
“傷心嗎？”莫承故收回手，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莫承故想事的時候，面上往往是一點表情都沒有的。
盛苒苒不想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便扭頭看向窗外。
窗外依舊沒什麼人。
儘管各方政府已經在積極推動人類和智能人的共處了，但和平基地對智能人的恐懼依然根深蒂固。
如今基地的人知道基地有了許多智能人，都選擇了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一眼望去，無人的街道甚至比之前感染人肆虐時的靜默時期還要蕭條。
莫承故突然道：“按理我不僅會傷心，還應該心痛頹廢，可是我真的沒有。”
所以，不是她的錯覺，莫承故是真的不傷心。
盛苒苒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她想要一份不會失控的感情，不是虛假的情義。
智能人真的和人類能相處好嗎？
一切行爲都是系統計算出的最優選擇，這樣的智能人，再像人，也不是人啊。
她忽然體會了，常擎愛上週小舟後的絕望。
在常擎懷疑周小舟是智能人，在常擎確認周小舟就是智能人後，在常擎得知周小舟原來是人類之前，常擎面對周小舟，該有多糾結。
可就算這樣，常擎還是沒有放棄。
可她做不到。如果莫承故是這樣的無情無義，用虛假的情義迴應她的人，她寧願不要。
沒有辦法接受虛假的、一個時刻在算計的智能人。
人類有好人有壞人，智能人也有好壞的標準。
莫承故是個符合好人標準的智能人，是個所謂擁有靈魂的智能人，唯獨不是個她想要的人類。
盛苒苒擦了一下眼淚，近乎冷酷地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便是真有所謂的靈魂，那……靈魂也不屬於她。
“苒苒？”莫承故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怎麼哭了？”
盛苒苒：“有點難過。”
莫承故神色複雜。
盛苒苒：“沒關係，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我知道你難過。”莫承故嘆了口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冷血了？”
盛苒苒想了想，道：“我能理解。”就像常擎有段時間氣周小舟是智能人，但又只能無奈接受，因爲這並不是周小舟的錯。
莫承故卻搖頭：“不是這樣的，我不難過，是因爲覺得他們雖然離開了，但這並不是結束，我總覺得我們以後還會再見。”
盛苒苒驚愕，不解。
莫承故握住她的手：“這種直覺毫無根據，但我就是深信，就像我在見你的第一面，就知道我們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