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姐姐……”
記憶中的周越，一舉一動皆是典範，即便是病着，也是妝容端莊，神態溫和。
而記憶中的矮小姑娘，看着周越的目光永遠是仰慕的。
就是看不清那小姑娘的面容，周小舟也知道，此時此刻，這小姑娘必然，滿眼都是周越。
周越：“我不想喝藥，你也要勸我嗎？”
“我自然是一切聽姐姐的，可是我不懂，姐姐的病一直沒好，爲什麼不想喝？”
“死生有定數，我這身體，這次好了，很快又會病，反正都是這樣，不如讓我開心一些。”
死生有定數。
什麼是定數？
當年的小姑娘似懂非懂，但時間告訴她，定數是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早早去死。
周小舟想向前，想去觸碰，但伸了伸手，還是不敢。
不過，當初那個矮小的自己，倒是大膽伸出了手，抓住了周越的一片袖子：“可是這樣家裏人都會擔心，我，我也會擔心。”
“平時我從不讓他們操心，就讓我偶爾任性一下吧。”
“姐姐不想喝，那就不喝了，不如我陪姐姐到處走走吧。”
周越緩緩搖頭，語氣倦怠：“不想走，怎麼走也走不出這個院子的。”
“姐姐……西郊的銀杏林黃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我現在病着呢。”說着這話的周越忽然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容帶着無奈。
“我學會騎馬了，雖然不是很好，但我們可以一起騎，我們可以一起去銀杏林，我保證，一定不會讓姐姐摔着。”
“好啦，我知道你懂我，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周越沒有再說下去，轉頭望了一會遠處的院牆，最終道，“小廚房還有藥，應該還沒冷，叫人給我端過來吧。”
“姐姐！？”
“乖，別這麼大聲，讓人聽見了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我沒事，只是這藥太難喝了，喝急了難受。”
說沒事，可是周越吐完了還一直咳，消瘦的身體搖搖欲墜，蒼白的臉頰上都因爲劇烈的咳嗽泛出不正常的紅。
周小舟沒忍住，下意識去扶了一下。
手指觸碰到的那一瞬間，低着頭周越突然擡頭，厲聲道：“你說要幫我守着這個家，你是怎麼做的！你還有見碰我！”
“我——”
周小舟嚇得手一縮，一身冷汗從夢裏驚醒。
頭疼。
想喝水。
水壺空空如也。
周小舟壓着情緒喊了一聲：“來人。”
沒人迴應。
周小舟頓時火冒三丈，一擡手，將一個茶杯掃落在地：“玉生！”
大概七八秒後，玉生急匆匆推門而進。
“神女？”
玉生來到身邊，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裏映着她的身影，眼裏的情緒不是畏懼，而是擔憂。
周小舟愣了愣，心底的火突然就散開來：“喊我一聲姐姐。”
玉生怔了怔，小心翼翼低聲喊了一句：“姐姐。”
周小舟覺得無比疲倦，醒來時的情緒讓她無比難受，她伸手將玉生抱住，腦袋靠着他的肩膀：“乖，讓姐姐抱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