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戌在橋畔待過許多年,知道這無數的花瓣,就是無數的遺憾和希望,因某一個人而留,也會在因緣際會下,飄向某一個人。
但更多的,是無疾而終,化爲烏有。
周子戌在忘川附近生活了那麼多年,從未遇到過會飄向他的花瓣。
興許是,妹妹已經忘了他,又或者……是對他無話可說,不願意說。
“大人,我妹妹真的還在忘川嗎?”周子戌忍不住感慨,“既然在,爲什麼找了這麼久一點蹤跡也沒有,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她是不是在躲着我。”
何鈺:“冥界忘川何其廣闊,就是冥王親自來了,也不敢放言能在這條時間和空間之河裏想找到什麼就能找到什麼,更何況你我不過區區鬼差,便是永遠找不到也很正常。”
這算安慰,還是算打擊?周子戌忍不住道:“之前大人說已經有了眉目……”難道是騙他的?
“是有眉目了。”何鈺話音一轉,“但此事,在你不在我。”
周子戌:“在我?”
“當然在你,我能做的,是幫你縮小範圍,降低難度,再多的……”何鈺摸出一把摺扇晃了晃,“再多的,你看我像那種愛多管閒事的人嗎?”
周子戌:“……”
“不跟你這木頭閒聊了,我去找友人喝酒。”何鈺說完就走,邊走邊道,“子戌,你好好想想吧,便是我把你妹妹推到你面前來,你就能認出她嗎?”
周子戌下意識就要說“怎麼會認不出!”,但話到嘴邊,停住了。
時間過去太久,先不說小妹有無變化,便是沒有,以他現在這雙看不清東西的眼睛,又如何敢說他能認出來。
興許,這些年來,他們不是沒有相遇,而是擦肩而過,沒認出對方。
想到這個可能,周子戌的心情就實在輕鬆不起來。
好在,他不是偏執之人,這些年他也學會了開解自己,倒也不會一直陷入低落的情緒中。
既然沒找到,就繼續找,總會找到的。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比以前被動的等待有希望了。
周子戌將腰間綴着的兩顆明珠握在手裏,嘆了口氣:“當初不想要,現在卻是睹物思人。”
許是今天握着明珠久了,周子戌一個恍惚,突然就想起了當初被送明珠腰佩的情景。
那陣子,京中流行佩戴珍珠裝飾,女子首飾多,珍珠飾品各式各樣,而男子,身上用珍珠裝飾的一般是腰帶,發冠和腰佩這些物件。
周子戌平日舞刀弄劍,很少佩戴那些易碎的裝飾,但有一天被幾位同僚拉着去明月樓喝酒,回來腰上就多了一串珍珠。
“二哥腰上這串珍珠雖多,但品相不好,綴着也很俗氣,配不上二哥,取下吧。”
結果到家被小妹看見,一句話的功夫就被扯下了。
“好……”周子戌也不知道是誰送的,但喝了花酒回來還被妹妹逮住,多少有點心虛。
小妹將那串來路不明的珍珠隨手扔給一旁的侍女:“我前兩天得了一對光澤極好的珍珠,到時候給二哥做一個腰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