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不大不小,但也住了三家人,周將軍是老大,長年戍守邊關,周夫人在週週進府前就病逝了,他們一家人口雖然不多,但周子戌還有兩位親叔叔,都靠着老大幫襯,一個京中小官,一個商人,他們住在一起,家眷衆多,周子戌的一家人裏,週週應該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當年,周越在的時候,周子戌還能和她保持兄友妹恭,周越走後,周子戌就不怎麼理會她了。
周子戌只當她是一個不得不照顧的義妹,沒有周越這個中間人,他們就是在周府一起住了四年,感情也並不深厚,關係一般。
週週每天跟在周越身邊,和另外兩家人認識但不熟,周越走後,週週因爲打理周府,雖然和另外兩家還是打交道了,但心中認同的家人,就只有周子戌了。
但周子戌的家人並不止週週,他雖然會支持她維護她,但待她,還不如三叔的一個堂妹來得親切熟稔。
週週並不想離開周家,她想和周子戌成親。周子戌因爲周越,勉強答應了這門婚事,但不情願的態度太明顯了。
當年的周子戌,還是個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少年性子。
不高興就是不高興,不情願就是不情願。
週週在他面前,一度因爲他的不情願難堪過,只是不願被人笑話,一直表現得大度不計較。
但現在不一樣了,往事已成空,週週可以裝糊塗裝大度,但周小舟不行,她心裏有氣,不發出來,渾身都疼。
周小舟越想越氣,說話都帶了幾分怨恨:“周子戌,你已經跟我沒關係了,你爲什麼不早點去投胎,你找我做什麼,誰讓你找我了!”
如果早點去投胎,就不會再看到她現在的困境了。
“對不起。”考官說。
突然說什麼對不起?
周小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考官抱住。
“對不起。”考官溫和道,“周小舟,我罵完了,現在你罵我吧。”
周小舟:“……”
剛纔是在罵她?
周小舟一肚子氣滋溜就散了,無語:“我爲什麼要罵你?”
考官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一直沒去投胎,就是想找到你,跟你說,當年的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我當時不該那麼罵你。”
周小舟茫然:“不是我的錯?”
不是她的錯?
不是她的錯嗎?
“不是你的錯。”考官抱着她的手慢慢收緊,“你只是救人,救人沒錯,我當時是遷怒,我只是……不知道恨誰。”
不知道是不是抱得太緊,周小舟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不是我的錯?但是你恨我?”
當年的事,周小舟是記得不清,但記得周子戌穿着喜袍,長劍滴血,劍鋒指着她。
考官的手用力一收:“我沒有恨你,我是生氣,但我當時也是想逼你離開……可是我沒想到你走後,會被強盜擄走。”
嗯?
“強盜?”周小舟有點懵,“我沒有被擄走。”
考官沉默了兩秒:“那……你怎麼死的?”
周小舟推開考官:“跳水,淹死的。”
考官輕聲問:“爲了不被強盜抓到,跳河了?”
周小舟搖頭,想了想:“我是被人賣到明月樓,然後從樓上跳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