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林母先前送來的包袱,猜想着林芽的身份,??賀母回來路上的巨大驚喜已經平靜下來,??微微皺眉有了別的打算。
她對賀眠的期望原本只是考中秀才光耀門楣就行,也沒指望她真的登上天子堂走仕途路,??可如今她頭次考鄉試就中了舉人,??說明真是當官的命。
賀母跟賀父商量一下,讓貢眉把賀眠叫過來。
“這事本來沒打算跟你說的,??”賀母示意賀眠坐下,“但你也不小了,??不能再拿你當個孩子對待,??有些事應該告訴你。”
賀眠看賀母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莫名有些緊張,??扭頭看向旁邊的賀父。
怎麼着,??她果然有別的身份是不是?
她就說自己怎麼可能真就是個炮灰。
頂着賀眠期待的目光,??賀父怔了一下。
“今天要跟你說的這事跟芽兒有關,”賀父輕聲說,??“眠兒,芽兒不是我兄長的親生兒子。”
“?!”
賀眠先是一愣,緊接着倒抽了口涼氣,??瞳仁收縮,有種狗血迎面潑來的窒息覺。
臥艹,??難不成我倆真是親姐弟!
這麼刺激的嗎?
賀眠頭腦發懵,??掌心冰涼。可她剛纔還跟芽芽嘴碰嘴呢……
賀父繼續說,??“芽兒其實是我兄長撿來的。”
賀眠,??“……”
賀眠瞬間鬆了口氣,心臟撲通亂跳,顯然嚇得不輕,撫着胸口,“爹你怎麼說話大喘氣。”
她緩了緩,語氣疑惑,“芽芽是被撿來的?”
原書中對林芽只有一句話的描寫,往後再也沒提過,包括賀眠作爲配角都沒有太多戲份。
所以這事她倒是還真不知道。
可能是自己穿書之後,書中世界關於她帶來的改變自動修補完善了。林芽沒死,她跟賀府也沒被炮灰,所以纔有了這些隱藏的後續劇情。
賀父點點頭,將當年自己兄長撿到林芽的事情跟賀眠說了一遍。那時候林父曾把孩子帶來過賀府,讓當時的縣令幫忙尋找是誰家丟了孩子。
“芽兒小時候便很乖巧,小臉粉白,睫毛濃黑卷長,怯生生的,就跟個瓷娃娃似的,光看着就讓人心生憐愛,恨不得把心掏給他。”賀父神色溫柔,回憶起往事。
只是那時候縣令找了許久都沒找到誰家丟了孩子,倒是聽說別的縣抓着不少拍花子的。
所以猜測林芽可能是被人拐來的,不知道什麼原因給丟在了林家莊那一片,恰好被出門買書的林父給撿到。
那時候林芽才三歲,所有事情全都一問三不知,可能是嚇怕了,但凡見着個生人都往林父懷裏鑽,更害怕自己一個睡。
林父憐惜他,帶在身邊養了一段時間,越養越喜愛,因着林芽也找不到親生父母,林父乾脆就求縣令,收養了他,當做自己的兒子,取名林芽。
“這事已經過去十一年了,兄長也早已去世,本不該再提,可你還記得上回白縣令來府裏的事兒?”賀母看向賀眠。
那時候白縣令分明是衝着賀眠來的,想找賀母說的也是賀眠跟白殷殷的事情,只是後來因爲見到了林芽被他這麼一打岔,這纔沒說成。
“在哪兒見過的?”事關芽芽,賀眠不自覺的坐直身體,專注的聽她說話。
“在京城。”賀父提着一個灰色布包放在賀眠面前,“白縣令說只在京城見過。”
賀眠忽然就明白兩人找自己的原因了,因爲她接下來的省試就要去京城的禮部考。
“娘,你是希望讓我幫芽芽找他的親生母父嗎?”賀眠看着面前被打開的包袱,裏面放着的是小孩子穿的衣服,既好看又華麗,就那小褂的扣子好像都是翡翠的。
賀眠伸手摸了摸,覺得芽芽以前怕是個有錢人家的貴公子啊。
這身衣服裏裏外外沒有半點能透露林芽身世的有用東西,就只簡單粗暴的寫了三個字:
不差錢。
簡直是恨不得把金山銀山都穿在他身上。
“我跟你娘原本想的是芽兒來到咱們府上雖不敢說過的極好,但多少生活平靜衣食無憂,便沒把這事告訴他,想着就這麼過一輩子算了。”
平平靜靜的過,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賀父摸着小靴子上指甲蓋大小的珍珠,眼眶慢慢紅了,“誰知你竟真考中舉人了呢。”
都是當爹的,賀父推己及人,這要是自家孩子丟了,他的心肯定就碎了。這麼年更是別指望睡一次安穩覺,想的全是孩子在外面如何如何。
賀母開口,“我們也不是沒想過替芽兒尋找家人,只是眠兒你要知道,那可是京城,咱家在蓮花縣能夠數一數二,但放到京城只能算個普通的有錢人家。”
既沒有足夠的財力,有沒有人脈權利,想要在京城找人,難度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而且若是給了林芽希望,最後再沒找到他家人,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把這事告訴他,免得他希望落空心裏難受。
想到原本眸光明亮的芽芽目露失落神色暗淡,賀眠胸口悶悶的。
那現在怎麼又把這事告訴她了呢?
“因爲你中了舉人,”賀母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眠兒,這就是娘當初讓你考秀才的原因,有時候錢不如權方便。如今你中了舉,若是往上再考中貢士,再想找個人對你來說便不是那麼難了。”
在一個小小蓮花縣裏,賀府可以稱之爲大門大戶,但要是到了皇親國戚貴胄富商遍地走的京城,賀府掏空家財說不定都得不來別人一個青睞。
賀母以前便知道,光有錢不行,家裏至少得出個有點功名的讀書人,否則這偌大的家業說保不住就保不住。
如今賀眠中了舉,算是能保賀府百年無憂。
也正因爲她中了舉,才讓賀母看到了一些希望,想着她是否可以替林芽去試試,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
以前是沒能力纔不去想,如今是給了希望,便忍不住去試試。
再說林父的祭日也快到了,一切說不定都是天命。
“你從現在起,也算是個大人了,一些事情娘想把決定權留給你。”賀母起身走過來,把包袱往賀眠面前推了推,“由你決定這事告不告訴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