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太瞭解她了,皇上用的特別放心,而且她算學了得,朝廷想借賀眠把算學的用處普及下去。
原本衆人覺得算學就只能用來算賬,將來最多當個賬房,沒有更好的前途。
可賀眠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們,算學不僅能用來算賬,還能用來修橋。
正在大家以爲算學也就只能修修橋的時候,年底賀眠又去戶部幫忙清點國庫去了,開春後還參與了稅制改革。
衆人這才恍然,算學的用處,好像真的很廣啊。
跟上次去工部不同,這回得知賀眠過來,戶部衆人沒有一個說輕視她的,更別提有人使絆子。
戶部侍郎跟賀眠說,“我們早就聽說您了,您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就是,我們全力配合。”
人家賀眠先不提她那狀元的身份,單說上回去工部辦差,那叫一個漂亮,事後還出了本書,聽說銷量還不錯。
就這樣的新貴,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脈有人脈,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想着給她添麻煩。
人啊,還是要足夠優秀,等你優秀到一定地步,別人對你便不再是眼紅和嫉妒,而是欽佩跟仰慕。
賀眠略顯矜持的表示,就像她這種就行。
因爲戶部配合,賀眠這趟任務依舊圓滿完成,事後鄒大學士還讓她寫了篇工作總結,交給皇上跟戶部尚書點評。
戶部尚書看見賀眠那篇總結的時候,臉上露出驚詫之色,擡頭跟坐在龍椅上的人說,“賀學士雖說纔去戶部數月,可對戶部的瞭解遠超過部分戶部內部官員。”
表面看上去賀眠是去算賬的,其實她順帶着瞭解了一下戶部究竟如何運轉。
皇上聽她這麼說,才緩緩點頭,面上並無半分驚訝,好像在她心裏,賀眠就該做到這步似的,“有了你這番話,纔算她是真正的完成任務。”
戶部尚書從皇上的話裏聽出來些許深意,但沒敢細想,只低頭把賀眠的文章又看了一遍,準備以此爲模板去考考她手下的那羣官員。
賀眠結束“外派”工作,從戶部回到翰林院的時候都快五月份了,她回來就跟鄒大學士告了一個月的長假,說要回家陪夫郎待產。
芽芽膽小又嬌氣,萬一生孩子那天她不在身邊可怎麼辦?
鄒大學士跟皇上請示了一下,得到她的首肯纔給賀眠放假。
其實府裏一切沈翎已經準備妥當,從生產用的屋子到經驗豐富的接生公,全都安排好了,根本用不着賀眠。可她就是不放心,不陪在林芽身邊整個人都踏實不下來。
賀眠明明自己緊張,卻狗的不行,不管對外還是對內都說是林芽離不開她,她只能寸步不離的跟着。
沒辦法,她就是願意疼他。
林芽對此笑而不語。
要生那天,林芽肚子發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剛喫完飯他就覺得肚子墜痛,根本直不起腰。
賀眠反應迅速,像是在心裏演練過無數次,先是把他抱起待產房,然後迅速通知衆人過來。
像這麼不自信就怕自己哪裏沒做好的樣子,賀眠是極少有的。
林芽緩過那股子疼勁後就好受了不少,側頭看着蹲在牀前指揮衆人的賀眠,笑了下,伸手用手背擦掉她額頭上的細汗,軟聲說,“芽兒真的好喜歡姐姐,喜歡到了骨子裏。”
這才幾月份,賀眠生生出了一頭的汗。
“這話你先留着。”賀眠捂住林芽的嘴,表情難得嚴肅,“像這種話,要都等生完了才能說。”
看賀眠神色,這些對於她來說好像是某種忌諱,林芽雖然沒聽說過,但還是眨巴眼睛無聲的點點頭。
其實林芽孕期裏身體養的很好,孩子個頭也不是特別大,按理說應該挺好生的,但因爲他這是頭胎,所以時間難免長了點。
林芽生產的時候,賀眠全程陪在他身邊,提着口氣恨不得替他使勁,全程眼睛都不敢眨巴。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屋裏終於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父女平安。
賀眠這才卸去渾身力氣,四肢疲軟,跌坐在地上,剛纔一直提在嗓子眼裏繃的發疼發緊的心,總算是緩緩落回肚子裏,慢慢鬆開。
屋裏忙來忙去,都在圍着剛出生的孩子說話,賀眠就只盯着牀上的林芽。
她坐着往前挪了兩步,牽動身上衣服,賀眠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連中衣都溼透了。
躺着的林芽比她還像個汗人,就跟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賀眠趴在牀邊,摸着林芽滿是汗水的臉,笑的有些傻,輕輕喊他,“芽芽。”
林芽筋疲力盡,臉貼在賀眠掌心裏,見她張口,還以爲她是想說孩子的事情,誰知道賀眠嘿了一聲,眼睛明亮目露期待,小小聲說,“你現在可以說喜歡我了。”
現在想怎麼說都行,千萬不要剋制那份想對她表達愛意的衝動。
林毫無衝動芽,“……”
周氏將孩子包裹好,輕手輕腳的放在這對小妻夫面前,柔聲問,“可曾決定叫什麼嗎?”
之前賀眠也擬了不少名字,男孩女孩的都有,她看看這個覺得不錯,想想那個也很好聽,糾結了許久,到最後都沒定下來。
這會兒看着襁褓裏的女兒,賀眠表情一時間有些一言難盡,臉都皺巴了起來。
芽芽這是給她生了個猴子嗎?
雖然有些醜,但畢竟是芽芽生的,是兩人愛的結晶,將來肯定能變好看。
賀眠自我安慰一通,才覺得好受一點。
她想了想,臨時捨棄掉之前起過的所有名字,擡眸跟林芽說,“不如叫賀畫吧,小名棉花。”
林芽疑惑的看着她,“棉花?”
賀眠屈指輕輕剮蹭了一下小棉花的臉蛋,語氣輕快,“眠花芽開出來的花,棉花。”
有眠,有芽,還有花,一家三口,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