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略有遲疑,周侍郎跟鄒大學士好奇的走過來。
周侍郎忐忑不安的問,“可是題目有什麼問題?”
這題是找別人出的,難度什麼的她也都不懂。
賀眠疑惑的問周臨安,“我聽周侍郎說你對算學還挺感興趣的?”
周臨安見她看向自己,激動的腰背挺直,不着痕跡的調整擡頭角度,務必保證賀眠看見他最完美的一面。
他輕聲開口,讓自己看起來略顯謙虛的說,“一知半解。”
“哦,”賀眠點點頭,“那你是挺誠實的。”
周臨安,“?”
賀眠將題目遞給對周侍郎滿懷希望的鄒大學士看,有些爲難的看向周侍郎,“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畢竟喫人家的嘴短。
林芽聽着這熟悉的話,指尖微動,頗爲憐憫的擡頭看了眼周臨安。
他對誰有興趣不好,非要喜歡他家向來耿直不解風情的姐姐。
周侍郎可不瞭解賀眠,聽她這麼說不由滿頭霧水,“但講無妨。”
這可是你說的!
賀眠這才表示道,“就這種難度的題都不會寫,那說明他是真的不適合學算學,不如趁早學點別的。”
周侍郎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麼直白,表情一時間有些尷尬,周臨安更是僵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
他本就不懂這個,就這題還是爲了接近賀眠找人出的呢。他想着就算題目簡單,可賀眠作爲女人自己又是男子,她總會耐心教自己。
誰知道她說話絲毫不給人臉面,看都不看他發紅的眼眶。
周臨安低聲說,“我就因爲不懂,才找賀姐姐你教我。”
教是不可能教的,別說喊姐姐了,就是喊親孃都沒用!
對於算學來說,攀關係只會耽誤她做題的速度。
林芽聽着周臨安的那聲姐姐,嘴裏難得酸了一下,故意開口替他說話,“姐姐別說的這麼直接,周家弟弟怎麼說都是男子,不會也是正常。”
“這跟性別有什麼關係?”賀眠嫌棄扎周臨安心扎的還不夠疼,“你也是男子啊,怎麼隨便學學都比他學的好。”
一個是隨便學學,一個是“天天鑽研”,兩相比較,就跟周臨安原本想的一樣,只不過被比下去的人不是林芽,而是他自己。
畢竟剛喫完人家的飯菜,賀眠安慰他,“你以後要是實在想學,就多買兩本鄒大學士跟我合出的書——”
周臨安本來如墜冰窖的心聽到這兒怦然跳動兩下,頗爲期待的看向賀眠。
還沒等周臨安心底的火花重新點燃,就聽她繼續說道,“買來留給後代打基礎。”
他是不行了,但將來他女兒說不定可以。
周臨安,“……”
看着周臨安那如遭雷擊的表情,林芽側眸別開視線,不忍直視。
如果說以前坐在高頭大馬上讓他驚鴻一瞥的賀眠是周臨安這幾年的夢,那現在這個夢碎的相當徹底。
他怕是怎麼都沒想到,徹底讓他放棄的並非是怎麼都比不過的林芽,而是賀眠本人。
果然一些人就只適合遠遠的想着。
從周府出去的時候,賀眠還跟鄒大學士吐槽,“說什麼對算學特別喜歡,他連懂都不懂,是怎麼喜歡的?”
鄒大學士也甚是失望,她本以爲周侍郎多少會懂些,結果母子兩人一樣。
跟鄒大學士分開後,賀眠和林芽坐馬車回府。
路上林芽將微涼的指尖塞她掌心裏,被賀眠順勢握住。
他閒談似的,跟她說,“周家弟弟長得可真好看,穿着打扮跟幾年前的芽兒倒是有些像。”
“像嗎?”賀眠倒是沒注意這個,不過她覺得周府的糯米藕是真的好喫,早知道應該把賀畫也帶上,“回頭等我沐休,我也帶你跟小棉花去八寶酒樓喫飯。”
林芽側眸看她,見她想的不是自己就是自己跟賀畫,眼裏染上笑意,側身倚進她懷裏,“芽兒覺得別的菜也不錯。”
賀眠贊同的點點頭,“周侍郎點菜的水平比她算學的水平高多了。”
今天出去赴宴,整體來說賀眠還是挺滿意的。
她是高興了,周侍郎卻截然相反。
誰能想到賀眠說話這麼直接,淨挑人的肺管子扎,周臨安氣的哭了兩天,周侍郎也不好過。
旁人見她不僅請賀眠喫飯,還請了鄒大學士,以爲周侍郎跟兩人攀上關係,一時間求她辦事的也有,嫉妒使絆子更多。
要說慘,還是周侍郎最慘,算盤落空不說,還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不管她怎麼解釋,旁人都不相信賀眠跟鄒大學士真是去她府上單純的吃了頓飯。
現在開春以後人家師徒兩人從兵部拍拍屁股回翰林院了,她身上一堆的雞毛。
周侍郎有幾個私交甚好的朋友還問她請朝中新貴喫飯感受如何。
周侍郎肥碩的身子爲之一顫,擡手抹臉差點哭出來。
怎麼說呢——
別問,問就是後悔。
相當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