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撿到了江戶川 >第45章 [045]
    他被人潮擠得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偶爾停下垂眼瞅自己發酸發痛的腳,撇撇嘴,拖沓拖沓地,比發着燙的她走得還慢。

    知花千佳索性停下來等江戶川亂步跟上來,朝他的方向伸出右手,以免他在人滿爲患的站內走丟。

    她牽着的話,就不會突然不見了。

    江戶川亂步看過來,撇撇的嘴倏地上揚,眼角也堆起燦爛的笑意。

    他蹦蹦跳跳地快走兩步,把雨傘的彎柄掛在他細瘦的手腕上,空出左手來,像在雜貨鋪外那樣揪住她。

    準確地說,現在是比揪住更用力的拽住。

    “知花知花!”

    江戶川亂步自下而上望來,狹長的綠眼睛彎彎。

    他的語氣輕快又活潑,還帶着一點點親暱的抱怨。

    “話說還要走多久啊,我又累又渴,在車上一直喫糖喫得我嘴裏好甜好甜,我現在想喝點可以中和甜味的飲料,就像檸檬果汁那樣酸酸甜甜的,可是這裏沒有便利店,只有人,全是人,一眼看不到邊際的人擠人,我還有點點餓了——我們晚飯喫什麼呢,是知花知花你做,還是在外面喫?讓我來做的話,我會泡麪,泡得又快又好喔~”

    江戶川亂步對他的料理技藝很自豪。

    知花千佳問他:“你想喫泡麪?”

    知花千佳擅長最低程度的料理,就是把便利店裏加熱即食的半成品加工成成品,比泡麪的做法稍微複雜一點點。

    她可以教他這種比泡麪高級一點點,特別實用又方便的獨居料理。

    “恩!我很好滿足的,這種簡單明瞭的食物就可以了。”

    江戶川亂步點了點頭。

    黑色亂髮隨他的動作晃了晃,讓他看起來像只毛茸茸的幼貓,禁不住讓人想抓一抓,揉一揉,薅一把。

    “我一次可以喫兩碗!

    “還有冰淇淋,知花知花你發着燙,要喫冰淇淋對吧?我發燙的時候都要喫的,我現在也想喫一個,乳酸或者蘇打味的,味道就像質樸的波子汽水,又和波子汽水很不一樣,冰冰涼涼的,咬下去有和果粒不一樣的,特別的沙粒感。不需要嚼,就會慢慢溶化成甜甜的水。我兩種味道都想要,可以嗎?”

    江戶川亂步直直對上她的視線,如本能般自然地流露出閃閃發亮的期待。

    這是她最束手無策的表情。

    只是兩碗泡麪和兩個冰淇淋而已。

    知花千佳頷首。

    江戶川亂步瞬時綻開了開開心心的笑顏,彎起的眯眯眼把翡翠般的瞳仁遮得一點瞧不見了。

    下一秒,他又煩惱地皺起臉,彷彿正在思考世界上最難的問題。

    “可是啊,我還想喫在鄉下從沒喫過的味道。我買糖的時候看到了好多好多我沒喫過的零食。冰淇淋就有酸奶、咖啡、可樂,竟然還有櫻花風味的,櫻花也能喫嗎,總之我都想喫喫看……與我熟悉的乳酸和蘇打味的冰淇淋相比,真的非常難以取捨!所以說,知花知花,我可以多買一兩個嗎?”

    “你想喫什麼都可以。”

    “真的!”江戶川亂步急不可待地確認,“我想要兩個,不,我都想要!”

    “恩。便利店裏應該能買到五隻陪你泡澡的小黃鴨。等我明後天發燙轉好,我帶你去多羅碧加樂園,東京最大的遊樂園。”

    知花千佳掬起淺淺的笑意,注視江戶川亂步臉上的笑容越發明亮了。

    她不疾不徐地拋出一個小小的交換條件,或許可以讓他更容易地融入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只是,亂步君,我要請你理解一件事情。”

    “原來是有條件的嗎?”

    江戶川亂步砰地鼓起臉頰,然後緩緩吐盡這口氣,問。

    “什麼?”

    “不是交換條件,不然我會說‘只是,我要請你做到一件事情’的吧。”

    他唔了一聲,問:“那麼,知花知花你要讓我理解什麼?

    “大城市和鄉下不一樣。就像這個東京站,比我們出發的車站大很多,容納了這麼多人——”

    知花千佳牽着江戶川亂步的手,在分叉的路口向左轉,順着人潮往地上的東側北口走。

    “但這遠不及東京的常住人口。有很多很多人住在東京,有人像你,蛋白和蛋黃兩個都喜歡,有人像我只喜歡蛋白,我見過只喜歡蛋黃的人,大家的喜好各不相同,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同樣的,有人喜歡聽小孩子說話,覺得小孩子不論說什麼都很可愛,有活力是件好事。也有人討厭得不得了,覺得你說個不停,不僅浪費他的時間,還吵到他了,讓他心煩,他可能會狠狠責罵你,甚至小心眼地記仇。尤其是對犯罪無所畏懼了的罪犯,隨心所欲地報復他討厭的人也不無可能。你是缺少自保能力的小孩子,不是所有罪犯都像怪盜基德,怪盜基德從不對人下手。”

    “——我就是想你要理解這個,亂步君。”

    知花千佳作簡單明瞭的總結。

    “啊啊啊,我理解了!”

    江戶川亂步一臉他完全明白了的明朗神色。

    他不由自主想揮舞手錶示他有多高興,掛在手腕上的挎包和雨傘限制了他的發揮,便用腳蹦躂兩下,響亮地說。

    “怪不得那些人在我說話後就突然變得好生氣了,因爲是那種討厭得不得了的人。不過我也討厭他們就是了,我只喜歡父母。也怪不得母親總要我多聽少說話,她怕我什麼都不懂地就被責罵、被記仇、被報復,這是讓我保護自己的辦法,因爲我還分辨不來,哪些是喜歡聽我說話的人,哪些是討厭得不得了的人……知花知花,你喜歡聽我說話吧?”

    “我不排斥。”

    知花千佳思索了一下,坦直地回答。

    這是與她之前在車上給出的第一個解釋,相似的東西。

    話是真實且正確的。有人喜歡聽小孩子說話,有人討厭得不得了,但是放到江戶川亂步所理解的世界裏,變成了與事實南轅北轍的謊言。

    “你不排斥,是不喜歡也不討厭的意思對吧?”

    江戶川亂步歪頭思考,用窺探似的眼神悄悄瞥過來。

    “可是啊,我覺得知花知花你比起討厭我,喜歡我要更多一點點!不止一點點!我纔不會讓討厭的人想喫什麼都可以,所以一定是喜歡我吧?我喜歡喜歡我的人。所以我也喜歡你。”

    他喜歡的標準可真從心所欲。

    知花千佳思考着,既然江戶川亂步的母親已然給出了辦法。

    她截過話題的主導權,把走遠的話題扯回去:“但是,亂步君你很難做到多聽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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