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撿到了江戶川 >第56章 [056]
    停運廣播第一次在車廂內響徹時,多數派爭先恐後地起身。

    一些由於整理、小憩或者其它事情耽擱了一下,慢一步的乘客也步履匆匆地跟上,瞥兩眼在視頻通話的她和江戶川亂步,作不同程度的驚奇狀。

    有一、兩個可能是認出她來了,其它可能純粹是奇怪他們怎麼一點都不着急。

    緊接着,他們顧不及她和江戶川亂步,從車廂兩側涌下電車,匯入更擁擠的人潮,擠得漸漸一點都瞧不出來了。

    現下,這節車廂只剩下她和江戶川亂步。

    ——因爲你就是怪盜基德啊,對吧,知花知花?

    江戶川亂步的聲音本就清脆、響亮。

    最開始是低聲說。這句回答和反問,他恢復成正常說話的聲量。

    今日電車徹底停運的廣播在站內不斷重複。

    江戶川亂步的話猶如鳥雀般活力十足,嘰嘰喳喳地和字正腔圓的廣播混在一起,絲毫不落下風。

    知花千佳直視視頻畫面,微皺起眉。

    江戶川亂步的意思是,土井塔克樹不只是巧合的變位詞遊戲,將其發音重新排列恰好可以變成怪盜基德,土井塔克樹就是在江古田鐘塔上亂刻亂畫的怪盜基德。

    那邊的土井塔克樹流露出疑惑、困擾的神色,湛藍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看看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的江戶川亂步,看看沉思的她,若有所思。

    想了兩秒,他的神情倏地變得明朗了。

    土井塔克樹頓悟:“好吧。知花,可以麻煩你給我改一個更時髦的備註嗎?比如,知花你之後不會再受傷——江戶川君相信知花你的備註是真的,那我現在最希望它成真的,是這個。你對失憶感到困擾,被遺忘了的人其實也是一樣的。我想你不要再受傷了。”

    土井塔克樹把江戶川亂步的斷定,理解成江戶川亂步看到她給他備註的結果,因此認定他就是怪盜基德。

    話至末尾,土井塔克樹勾起溫柔的笑,透出一絲難過。

    尾音要比前面的話都低沉,更有力量一些。

    那看起來一點不像是武裝到細枝末節的演技。

    很難讓人去懷疑,土井塔克樹是一個謊言。

    江戶川亂步撇撇嘴:“什麼叫我相信知花知花的備註是真的,那就是事實啊!不用我相信,也用不着你希望,真假又不會因爲誰相信和誰希望就有所變化,真的就是真的。真相只有一個,那句話是這麼說的吧——連我都知道了的真相,你就不要裝模作樣地否認了,白費力氣。”

    “江戶川君。”

    土井塔克樹嘆了一口氣,喚江戶川亂步。

    “你知道誰主張誰舉證嗎?”

    “不知道。那是什麼?”

    “證明自己沒做過某件事情,要遠比證明自己曾經做過某件事情難得多。所以,你主張,你就要舉證,這是民事訴訟法的基本原則。通俗地說,就是你認爲我是怪盜基德,你要拿出證據,不能空口無憑。不然我也可以空口無憑地認爲你纔是怪盜基德。”

    “哦哦哦,我知道了。”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用右手食指指了一下給他解釋的土井塔克樹。

    “在事件中主張要拿出證據來的人,多半就是真正的犯人。”

    “喂——”

    土井塔克樹撇下半月眼:“但凡是個理智的正常人,被誤解、污衊的時候都會要求對方說清楚爲什麼,不理智的人早就要對你發火了。江戶川君,請你不要把電視劇中偵探和犯人套路化的對質,當作現實中會發生的事情,那是爲了讓觀衆看明白和收視率才那樣設計的。”

    “我沒有誤解,更沒有污衊你,所以你不能對我發火。”

    江戶川亂步邊說,邊不忘再撕開一顆糖。

    他先拈起放到綠眼睛前面轉了一圈,確認了一下現在的顏色是類似咖啡的棕色,往空了的嘴裏丟進去。

    包裝上說這種糖喫到嘴巴里會變顏色,最外層是可樂味,裏面是檸檬味。

    江戶川亂步含着糖,扭頭叫她:“知花知花,套路化的對質是什麼,怪盜小孩子說得好難懂。”

    被叫作怪盜小孩子的土井塔克樹凝眉。

    兩人車軲轆地對話,毫無進展。

    知花千佳計算時間,解釋:“套路化的對質就是,偵探看穿真相後總是與嫌疑人們當面對質,在很多人面前將犯罪手法說得明明白白,最後擺出證據讓反駁的真兇啞口無言。實際上,這麼做的話,很難保證在場的關係者不說出去。警視廳對外公示的時候從不會公佈案件細節——避免有人知道了,要模仿並想辦法改進使犯罪敗露的證據進行作案,有這樣的考慮。電視劇中有爲了各種原因而特意不合理化的地方,不能太當真。”

    “我明白了,怪不得知花知花你看的那個殺人遊戲,我看了三分鐘就能全部看明白了,平平平平看起來比我更笨,原來是特意不合理化的。大家絕不會想要去模仿一個一看就能明白、還特別假的手法。”

    他說他這下子明白了。

    知花千佳這下子也明白了,江戶川亂步到底有多聰明。

    他的劇透不是道聽途說來的,是自己看明白的。

    江戶川亂步說完這句話,對着鏡頭吐吐舌頭。

    他挨近了,睜大眼睛從左下角小小的畫中畫裏瞅他嘴裏,融化了的糖果顏色。

    類似咖啡的糉色變淺了。

    隱隱約約顯出淡淡的綠色。

    江戶川亂步作驚奇狀,開心地拍拍她,叫:“知花知花,這種糖真的會變色耶!味道也變了,好神奇!”

    好神奇,他真容易滿足。

    知花千佳點點頭。

    然後,他注視靜默的土井塔克樹:“你問我要拿出證據,那不是一目瞭然的嗎?你叫土井塔克樹,名字變一下就是怪盜基德了——明明是你想要大家發現你就是怪盜小孩子吧?”

    土井塔克樹質疑:“罪犯怎麼可能會給自己起一個會主動暴露身份的假名?”

    “按常理來說,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但你就是這麼做的啊。所以呀,我真搞不懂你。”

    江戶川亂步咔嘰咔嘰嚼起變色糖,聲音含糊地說。

    “偷很貴的寶石,在時鐘上留下宣示主權的變位詞遊戲,使用一看就能明白是你的土井塔克樹這個名字和知花知花,和很多人交朋友——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強調自己的存在感。與普通的罪犯巴不得自己不被人注意到不同,你迫切的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更多人注意到你,目的是……找到殺害了上一個怪盜基德的兇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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