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氣馬上要轉涼了，她還特意交代，給孩子購買了厚一點的外套。
孩子們換上裏外全新的衣服，開心的不得了，連易嵐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實在不知該怎麼感謝程卓纔好。
程卓站在窗邊看着他們又蹦又跳，其實也挺開心，但何雨墨一個電話打來，卻讓他此刻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你……現在有時間嗎，協議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說的協議，自然是兩人的離婚協議，包括財產分割和子女贍養等問題，只有簽完合同才能去民政局辦理手續。
兩人結婚三年，連手都沒牽過，哪來什麼子女，至於財產就更簡單了，沒什麼好分割的。
程卓沉默了兩秒：“說個地址，我現在過來。”
雙方約定好見面地點，程卓放下電話，對欲言又止的易嵐說：“我出去一趟。”
“你是去見雨墨，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跟她解釋那天的事情，或許還有機會。”易嵐好心的道。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
謝絕了她的好意，程卓徑直離開了酒店，坐上出租車來到何雨墨說的那家咖啡館門外。
咖啡館裏十分清淨，沒有寥寥幾個客人，透過那扇落地窗可以看見，何雨墨和楊百川就並排坐在牆角那張桌子邊。
“雨墨，我都說了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你先回避，完全沒必要再來跟他見面，以他的個性，肯定又會對你死纏爛打不肯罷手。”楊百川故作好心的勸說着。
何雨墨有些心不在焉攪動着咖啡，頭也不擡的說：“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還是親自做個了結。”
“你說的也對，到時候，他如果不肯簽字，我有辦法讓他妥協。”
楊百川自信滿滿的說道，一隻手趁機摟住了何雨墨的腰肢。
對方如此親密的舉動，搞的何雨墨十分不自在，甚至有些反感，正要把這隻手掙脫，卻聽楊百川對着前面說：“來啦？”
他高昂着頭，像一個勝利者在對對手宣告什麼。
對面走來那人正是程卓，當何雨墨的視線與他碰撞在一起，不知爲何，竟生出一種愧對他的感覺，下意識把眼神移到了別處，並用力一把掙開了楊百川放在她腰上的手。
看着拉開座位一言不發坐下的程卓，楊百川矜持的笑起來，他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沒在繼續堅持把那條討人嫌的手放在何雨墨腰上，避免惹怒這個小辣椒，做出什麼激烈的行爲，白讓程卓看笑話。
他這一招，確實起到了想要效果。
程卓面無表情的坐下，雖然有一拳把這張臉砸扁的衝動，最後還是強忍了下來。
“你看看這份協議，沒問題的話就在上面籤個名，下禮拜一，我們再去民政局辦理手續。”何雨墨聲音很小，她本不該表現出心虛的一面，怪只怪家裏那幫人，包括她媽媽以死相逼，都巴不得她現在就跟程卓離婚，然後立馬嫁給楊百川。
她不能做到像何瑩瑩那樣，把自己加入豪門當成終身目標，她有自己的理想和事業，每天不辭辛勞的工作，就是不想像傀儡一樣任人擺佈，但是她終究還是逃不出這樣的宿命。
以前一直以爲迫於父命嫁給程卓，是她人生最大的悲劇，現在看來，也許真正的悲劇纔剛開始。
“這裏有張卡，裏面有兩百萬，都是你該得了。”她又從包裏拿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銀行卡，放到程卓的面前，由始至終眼神都在避免跟程卓有任何的接觸。
楊百川儘管有些不滿何雨墨這個做法，臉上卻故意裝作大度的模樣，笑着道：“雨墨說的沒錯，這些年你在何家整天洗衣做飯打雜，就算是請的傭人也該拿工資，這錢你就收下吧。”
他停歇了半秒，不顧兩人越來越糟糕的臉色，炫耀似的接着說：“哦對了，還有件事忘了通知你，我和雨墨的婚禮定在下個月十八號，你記得一定要來見證雨墨最幸福的……”
話沒說完，那瞬間一股有如實質的殺氣籠罩了他，讓他沒說話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連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陡然間下降了許多，背脊上涼颼颼的。
這種感覺轉瞬即逝，楊百川高高挺起的胸膛癟了下去，留着一頭冷汗的他絕不會想到，他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程卓默不作聲拿過協議，看都沒看一眼上面的內容，快速寫下程卓的名字。
由始至終他沒說過一句話，簽好名，起身便往外走。
“這張卡……”何雨墨想提醒他，可是一句話的功夫程卓略顯孤寂的背影便消失在咖啡店門外。
她的眸子不禁一黯，生命中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不見了。
一隻手放在她肩上，輕輕的拍打，楊百川心頭已經樂開花，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柔聲勸道：“別難過了，他現在是打腫臉充胖子，故意不拿這錢就是爲了讓你內疚，以後他肯定還會來找你要這錢，像他這種人，沒有錢遲早會餓死在街頭，沒什麼值得可憐。”
“你能不能閉嘴，讓我安靜一會兒！”
何雨墨突然情緒失控一樣，推開他的手站起身，徑直往門外走去。
她現在心裏很煩悶，哪還管楊百川是家裏人競相討好的對象，獨自坐上自己那輛奔馳，也不等楊百川上來，一腳油門，車子彷彿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怒吼一聲，往前急馳而去，轉瞬消失在街頭。
程卓其實並沒走遠，也沒像出來時跟易嵐說的那樣馬上就回去。
徒步來到一座石橋邊，他不由停下腳步，眼神飄忽的注視着滾滾向前的江水，不知腦海裏在想些什麼。
何雨墨駕駛的奔馳車從他背後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