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運輸工具,程卓行進的速度比原來加快了不少,他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氣,拖着兩個女生健步如飛。
等冷鳶從昏睡中甦醒過來,已經是半夜,她並不知道,這短短几個鐘頭,程卓獨自拉着她們獨自走了幾十公里遠。
此刻,程卓正蹲在路小雨身旁,手裏捏着佔有血跡的刀片。
他左手手腕被割開一道不大不小的血口,正把傷口往路小雨嘴邊湊。
他這是打算用自己的血去救路小雨!
可是,路小雨早已失去了意識,連自主吞嚥都沒法做到,程卓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見路小雨沒法自主吞嚥,程卓乾脆用自己的嘴先吸一口血水,然後俯下頭去,嘴對着嘴餵給她喫。
路小雨的喉頭動了動,總算把血水嚥下肚裏,還不滿足似得微微張開嘴脣,渴求更多水的滋潤。
程卓鬆了口氣,再次如法炮製。
由於注射過N9幹細胞的緣故,傷口復原的速度十分驚人,才過了短短片刻,傷口上就長出一層白膜。
他只好重新拿起刀片,比着剛纔那位置又劃了一道,乾淨利落的一刀劃過,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彷彿不是在割他自己的肉。
連續割了三次,才讓路小雨重新陷入昏睡中。
好不容易餵飽了一個,程卓又轉過身,把還血淋淋的傷口遞到冷鳶面前。
女殺人眼裏還帶着動容的神色,她大概從沒見過像這種爲了救別人,卻不顧自己死活的‘傻子’。
傻歸傻,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或許也是她願意追隨對方的原因之一。
只有在主人眼裏,纔沒把她當成一個冰冷的殺人機器,而是可以互相爲對方獻出生命的親人。
她雖然也渴的厲害,卻死死咬着嘴脣,不停搖頭,說什麼也不肯喝一口程卓的血水。
她不希望看見程卓死在自己前面,只有這個男人活着,纔有可能帶她們逃出生天。
程卓也清楚這妞怎麼想的,便不再勉強,走到旁邊坐下,從包袱裏拿出早就薰乾的禿鷹肉。
人是鐵飯是鋼,要想帶着兩個女人繼續走下去,他就必須得想方設法恢復體力,即便他現在喉嚨乾的冒煙,根本提不起任何食慾,但還是毫不猶豫拿起塊禿鷹肉撕成兩截,放進嘴裏用力的嚼着。
完全風乾後的禿鷹肉用難喫已經不能形容它的味道,除開那股死老鼠一樣的惡臭,肉質也是又老又硬,嘴裏就像在喫樹皮,咬着‘嘎吱’作響。
好不容易纔把肉吞下去,接着他又拿起一塊,默不作聲的用力咀嚼。
度過最難熬的後半夜,不等天亮程卓拉起簡易擔架繼續上路了。
朝陽灑落在他肩頭,整個人都像在閃閃發光,他彷彿不知疲累,一走就是幾個鐘頭,嘴脣就像乾涸的田土,裂開一道道血口,伸舌頭一舔滿嘴的血腥味。
以他目前行進的速度,估摸着應該很快就能走出沙漠中心地帶,只要能儘快找到水源,路小雨她們就都能得救。
還勉強保持清醒的冷鳶,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居然感覺眼睛有些溼潤。
“主人,我們停下歇一會兒吧。”她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竟然帶着幾分哀求的味道,程卓卻充耳不聞,仍然埋頭繼續往前邁步。
眼淚不爭氣的順着臉頰滑落,自從懂事以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流淚,而且還是因爲別人。
走着走着,程卓好像發現了什麼東西,突然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着來到一處砂岩前。
岩石表面風化嚴重,輕輕拿手一碰,大片石粉便嘩嘩掉落下來。
程卓低着頭,眼神落在石縫下那顆頑強生長的小草上,這株植物就像豆芽菜,細細莖稈上伸展着兩片綠色的葉子,努力的向上生長。
見多識廣的他,也叫不出這株植物的名字來,不過有一點他倒是知道,沙漠中凡是有植物生長的地方,很可能就有水源。
想到馬上能喝到水,程卓只感覺瞬間身體又恢復了力氣,把兩女安置在旁邊陰涼處,便蹲在小草前動手挖起來。
手裏的小刀挖掘速度太慢,還沒兩隻手好用,乾脆把刀也放在一邊,徒手挖開上層鬆軟的黃沙。
大約挖了三四十公分,露出下面褐色的泥土塊,程卓用力吸了口氣,鼻尖彷彿嗅到從泥土中散發出的水汽。
雙手不斷將褐色的泥土刨到坑外,坑逐漸變大,周圍堆積的泥土也越來越多,他蹲在裏面時,冷鳶擡起頭甚至看不見他的腦袋。
“找到了!”程卓喜笑顏開的跑出土坑,只見他雙手捧着一把黑土。
這把土明顯要比剛纔那些土的顏色深不少,用手一捏,還有溼潤的感覺。
冷鳶一臉不解,不過是一把土而已,有什麼好激動的?
只見程卓已經把搓成繩子的衣服解開,然後將這些溼潤的泥土放在衣服裏,擰成一團走到她面前,命令的口吻說:“張開嘴。”
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冷鳶不敢多問,忙張開櫻桃小嘴。
吱,隨着程卓兩手用力擰動衣服,被裹在裏面的泥土在不斷擠壓下,一滴清澈的水珠從衣服下方滴落下來,準確落入冷鳶嘴裏,接着又是一滴……
榨乾泥土中全部的水份,他才攤開衣服把泥塊扔到一邊。
雖然這點水滴對極度缺水的三人而言,只是杯水車薪,進入體內轉瞬就會被蒸發掉,有些得不償失的感覺,但至少讓他們又看到了希望。
程卓堅信,只要繼續挖下去,一定能找到地下水源。
顧不得休息,他又回到土坑繼續徒手挖掘起來,十根手指的指甲早已磨得鮮血淋淋,他卻毫無所覺,揮汗如雨的刨土。
可是好景不長,當挖掘到兩米多深度的時候,他卻不得不被迫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