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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4章做人不可以太貪心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以爲很善良的媽媽,會對自己同父異母的胞姐下毒手,她一時接受不了,哭着開車出去,因爲一直哭,視線迷離,翻下立交橋出了車禍。

    “媽媽,你知道我什麼出車禍嗎?”郝倩好半天才問出這句話。

    許以清的臉色並不好看,她被女兒指責,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想到車禍,她更是驚懼,她一輩子只有兩個女兒,郝卿早早嫁人生子。郝倩是她的寶兒,根本一點都捨不得她受苦!“倩倩,以後不許開快車了!”

    “沒有開很快!”郝倩自嘲一笑,說道:“我那天只是很傷心,很傷心!表哥,很傷心你知道不知道?”

    許晏來目光犀利的掃了眼自己的姑姑,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翹起二郎腿,伸手拍了下郝倩的手。“跟表哥說說,哥幫你療傷!”

    “表哥,媽媽變得好可怕,你知道嗎?媽媽她竟然想要殺人!”郝倩說着就流下眼淚來。

    許晏來微微一怔,卻不動聲色,“哦?是嗎?倩倩,你聽錯了吧?姑姑怎麼會殺人,是不是?”

    “倩倩,你聽錯了!媽媽沒有那個意思!”許以清立刻說道。

    許晏來瞥了許以清一眼,脣角依然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不出他到底想什麼。

    “不!我聽得清清楚楚,媽媽,你別唬我了!鬼門關前走一遭,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媽媽,收手吧!我那天說的話,你難道一點沒有反思嗎?若不是你讓我傷心,我不會哭,不哭就不會翻下橋,不會出車禍!媽媽,對別人下狠手,都報應在自己女兒身上了!難道,真的要我死,你纔開心嗎?才甘心嗎?”郝倩努力忍住眼淚,幽幽說出一段話。

    許晏來微微一愣,脣角的笑意頓住,還是第一次聽小丫頭說出這麼傷感的話。

    “倩倩,媽媽沒有!”許以清解釋着。

    “你不用否認!我討厭虛僞的人。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爸爸,一切都不會說,只求她平平安安。她是無辜的,沒有惹你,沒有傷害你,即使她媽媽傷害了你,可是她媽媽也走了!你就不能放開嗎?如果你放下,我會依然堅信,我的媽媽是最善良的,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我再也不會叫你媽媽了!如果她死了,我也陪着她一起死,替你爲她償命!”

    “倩倩,你怎麼可以這樣威脅媽媽?你知道媽媽因爲她媽媽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嗎?我這一生的不幸都是她媽媽給予的!”許以清臉色蒼白,自嘲的耷拉着脣角。

    郝倩閉上了眼睛,她靜靜地躺在牀上,聽着母親聲嘶力竭地數落着父親郝向東的不是:“你爸爸對不起我,背叛了我,害我一輩子這樣!裴少北你抓不住,善良就是蠢你知道不知道?媽媽忍了一輩子,到最後才發現,善良根本是愚蠢!你如今又威脅我,倩倩,你胳膊肘怎麼能往外拐?你還以死威脅媽媽?你是嫌棄媽媽活的開心是不是?是不是我現在死了你就開心了?我死了,不會遭人嫌了!一輩子了,我也夠了!活夠了!”

    許以清一口氣吼完這麼多,直喘息,可還是撐着搖晃的身體站在郝倩的病牀前,堅持不坐到牀上,怕減弱自己的氣勢。

    半晌,郝倩輕輕嘆息了一聲:“媽媽,真善和僞善是不一樣的。真正的善良是以德報怨,真正的善良是用感恩的心普度世界,去感染世界,而不是去指責別人。沒有誰對不起誰,媽媽,放過自己的這顆心不好嗎?你不覺得疲憊嗎?若是一直以感恩包容的心對待爸爸,而不是一直指責,他又怎麼會對你冷言冷語?媽媽,小時候,爸爸對你不是也很溫和嗎?爲什麼越來越不好?你自己難道沒有責任嗎?”

    許以清心一顫,緊隨而來到恐慌:“你這是什麼意思?”

    郝倩的神情,說不出來是什麼意味,但是讓人看了心疼:“媽媽,做人不可以太貪心,爸爸陪着你這麼多年,你明知道他不愛你,卻還是當初選擇等他,那如今又有什麼埋怨的?難道你想把爸爸對你的最後一點憐憫之心都耗掉嗎?別讓自己走得太遠,媽媽,收手吧。”

    “倩倩,難道裴少北你也不要了嗎?”

    “媽媽,少北哥哥從來不屬於我啊!我不想再堅持了,也不會堅持了。爸爸原本就不屬於媽媽,可是媽媽堅持等他那麼多年。你明知道他不會愛你,他的心神都被別人拿了去,卻還是要他,你的執着換了今天這樣的局面,讓你自己的一顆心都跟着扭曲了!媽媽,錯了,是自己的錯,不是別人的!”

    “倩倩——”

    “媽媽,我這麼年輕,爲什麼一定要一個不愛我的少北哥哥呢?男人這麼多,長得帥的有的是,滿街上一抓一大把,爲什麼我要堅持要一個不愛我的?我活一輩子也不容易啊,我要一個愛我寵我把我當唯一的男人。我這麼年輕漂亮,我幹麼委屈我自己呀?況且他的心思都在溫語姐姐身上,世界本來就該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不是嗎?我選擇成全少北哥和溫語姐,我還能跟他們做朋友。少北哥還會親切地叫我倩倩,我還能問心無愧地站在他們面前,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我放手了,多了姐姐和姐夫,而不是最後什麼都沒有了!死了一次,我發現成全別人也很幸福!”

    許以清嚇得一下子坐在牀上,握住她的手:“你在說什麼傻話,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不,不屬於我,從來就沒屬於過我。”郝倩搖頭,卻倒抽一口氣,頭上的傷口很疼。

    許以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在腦子裏一遍遍理自己的思緒,女兒說成全,可是,不!她做不到了!

    “成全少北哥哥和溫語姐姐吧!媽媽,我喜歡溫語姐姐,在北京的時候其實我就想通了!她說了,少北哥不是貨物,她不會讓!媽媽,爸爸也不是貨物,別讓爸爸再傷心了好不好?我希望你們以後開開心心的,希望你們白頭偕老,做個伴度過餘生!反正溫語姐姐的媽媽也不在了,你何必跟一個死人計較呢?”

    “是她讓她女兒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她搶了你爸爸,又讓她的女兒來搶你的老公!”許以清接受不了地吼了出來,眼裏滿是赤紅的血絲。

    郝倩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如此可怖。她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真希望能看到以前的那個溫柔的母親回來,可是還是失望了,她看到的,還是一個被仇恨燃燒了的女人。

    她長嘆一聲,又合上眼去,“表哥,你讓我媽媽出去好不好?我頭疼!不想看見她!”

    許以清看着女兒對自己失望透頂的樣子,慢慢意識到自己現在的這種態度,只會更把女兒往相反的路上推,深呼吸了兩次,她說服自己保持換種方式。“倩倩,媽媽出去,你放心吧,媽媽不會動她!現在,不是媽媽要動她,是他們要動媽媽了!”

    “姑姑,你先出去!”許晏來沉聲道。

    許以清後背僵直,走出了病房,一擡眼,對上了郝向東那雙神色不明的眸子,那雙從來都是溫和的眸子裏,此刻似乎暗藏着凌厲,像是啐了毒一樣,直盯着她。只是轉瞬,郝向東又恢復了不動聲色。

    她吃了一驚,面對他,不知道他何時來的,有沒有聽到倩倩的話。

    他揹着手,面容平靜而淡然:“倩倩怎樣了?”

    許以清聽着他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只是視線望向他,有點戒備,卻還是回答道:“還好!”

    “晏來是你招來的吧?”郝向東又是平靜地問道。

    “晏來來錦海是處理公事!”許以清飛快地說道。

    只聽到嘎嘣一聲輕響從郝向東身後傳來,應該是那種指節被攥緊時會發出的聲響。許以清看不到郝向東的身後,只是看到他的雙手在背後,並沒有看到那雙手已經握成拳,骨節因爲用力而泛着白。

    只是聽到聲音,她飛快地擡頭看着他,發現他面色如常,臉上十分淡然,聲音低沉,並不見異常。

    “有什麼要說的嗎?”郝向東再度平靜地問道。

    許以清一慌,很快也面如常色。“你想要我說什麼?”

    郝向東的手放了下來,輕輕轉身,推開隔壁的一間專門給他預留的幹部病房,“進來說吧,是有一些事,要說說!”

    許以清走了進去。

    病房裏。

    郝倩忍着不讓自己流淚,她本就沒資格流淚,她的媽媽怎麼變成那樣的人了呢?

    “表哥,媽媽變了,變得那麼可怕,怎麼辦啊?”郝倩好半天帶着哭音喊道。

    “倩倩,你想太多了,姑姑的事情,有表哥,你不要管了!”

    “表哥,你幫幫我好不好?我難受!”郝倩仰頭望着天花板,卻還是控制不住眼淚流出來。

    許晏來挑挑眉,沒有說話,表情懶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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