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走起路來,並沒有什麼不妥。可這心裏卻總是犯嘀咕,腦子裏時時刻刻都轉着張寧的叮囑,像中了什麼咒一樣。
既然張寧下了令,許小小也不敢太過輕舉妄動。畢竟,這到手的鴨子,還是要維護好。不然,哪天自己撲騰撲騰翅膀跑了都說不定。
“有新訂單了,請及時接單。”
又是忙碌的一天,許小小由於幾天沒有上線,單子分配的質量也有所下滑。不過,這既然來了單子,就沒有不送的道理。
“老闆,4號外賣。”
還是這家熟悉的店鋪,老闆又一次爲許小小額外準備了一份燒餅。
“路上慢點喫,騎車要注意安全啊。”燒餅店的老闆一邊將外賣遞給許小小,一邊囑咐道。
“謝老闆,放心吧,一定安全。”
許小小笑着向老闆擺擺手,將餐品放進餐箱,騎上電動車,向訂餐地址駛去。
可這剛駛出沒多久,身上的電話便響了。
“你好,這裏是飽飽外賣。”許小小接起電話,對面是訂餐的客戶。
“我需要改一下收貨地址,幫我將餐送到胡裏飯店。”
爲了保證行車安全,許小小將車子在街邊停下。這胡裏飯店是什麼情況?難道是新開的?許小小完全沒有聽過。
“女士,抱歉,我沒聽過這個飯店,您方便將地址告訴我嗎?”
許小小禮貌的詢問,但電話的那端,卻完全是一副嫌棄的嘴臉,只聽那女士立刻嘲諷的說道:“不知道地址你送什麼外賣?”
這話許小小就不樂意聽了,這送外賣和知道路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是機器人能安裝導航,還能同步信息是怎樣?
但不舒服歸不舒服,畢竟顧客是上帝,就算是潑一盆髒水,她也只能接着。
許小小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繼續和顏悅色的解釋道:“抱歉,女士,對於新開的飯店,我這邊可能沒有及時瞭解。”
“不瞭解你去了解啊,手機沒有網嗎?不會查嗎?真是的,現在真是什麼樣素質的人都能送外賣。”
“嘟—嘟—嘟”
說罷,電話裏傳來一陣忙音。
對面那女人真是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再給許小小,看着黑掉的屏幕,許小小真是覺得莫名其妙。
“這大姐是吃槍藥了?一大早的火氣那麼大。幾個燒餅還換個地址,既然都在飯店了,還點什麼外賣,真是脫褲子放屁。”
許小小嘴上雖然嘮嘮叨叨抱怨,但手上卻沒有停下一直在查詢地址。
這一個電話的功夫,送餐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要知道,像這樣的客戶,一旦超時肯定會給差評,根本不會給解釋的餘地。
許小小這單子本來就少,要是再來個差評,那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要想擡頭都要命啊。
“哇靠!不是吧,五公里!!”
看着地圖上的定位,許小小真是目瞪口呆。這眼瞧着都要出城了,就送幾個燒餅,難道還要環城一圈?
許小小尋思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看來,需要趕快更換騎手纔行。不然,接下來的五個單子也要耽誤了。
但就在許小小剛剛將單子轉給宋澤後不久,她突然,收到了一條來自系統的信息——她,居然被投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一大早就這麼不順嗎?怎麼第一個單子就碰到個找茬的啊?我是出門踩了狗屎嗎?”
許小小真是心裏無數只草泥馬在奔騰,堅持了一個季度,眼瞧着又一個鑽石騎手稱號就要到手,沒想到,最後竟然因爲幾個燒餅給丟了。
這這這這,這也悲催了吧。
心吶,拔涼拔涼的。
唉,儘管心裏難受,可這手頭上的餐品還是要送的。頭上太陽很毒,曬得許小小頭暈。
一早上只吃了一個燒餅,加上有生了一肚子氣,本就餓得慌的許小小,在這樣高溫的天氣裏送外賣,真是煎熬又難熬。
“看來,他那邊也不輕鬆啊。”
許小小將手機揣回口袋,騎車向下一個訂餐地址出發。
雖然沒了稱號,沒了獎金,還面臨着被扣款,但許小小依然微笑着送出去了所有餐品。
因爲她知道,張寧那邊也在努力着。
的確,離開了學生的身份,正式成爲二院的一員,張寧的工作不再只是記病歷和查房。尤其是來到了急診科,那絕對是天翻地覆的景象。
到達的科室的第一天,還沒來得及熟悉環境,就被護士長叫到了診室。
這一次他需要輔助的不再是盧醫師,而是急診科有名的尹辰主任。
尹辰,三十五歲,海歸,臨牀經驗豐富,是二院最年輕的主任醫師。他醫術精湛,但爲人冷淡,不苟言笑。
不僅如此,他同樣不喜交際。對他來說,工作就是工作,不是稱兄道弟的地方。
當張寧第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尹辰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到後面去。”
“是,主任。”
張寧移步到尹辰的身後,看着他忙碌的接診患者。急診科的患者相比於消化科要複雜的多,可以說,非常考驗醫生的能力。
就算是婦產,兒科甚至是皮膚科的知識都要掌握,否則是無法做出正確的應急處置的。
張寧跟着尹辰前前後後的跑了整整一天,他忙到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和尹辰說過。
患者一批接着一批,跑住院、簽單子、找家屬、做處置,張寧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喫飯?那已經是奢侈的事了。
張寧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他知道是許小小在找他。只是,他真的騰不出手來。
“張寧,患者送骨科。”
“好,主任。”
這是一起車禍,被送來的患者由於雙腿被壓的太久已經失去知覺。尹辰初步診斷,應是骨折。在拍了片子後,便立即決定第一時間送往骨科。
“鈴—鈴—”
就在張寧推着平車送患者前往骨科時,他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這個專屬的鈴聲,張寧不用拿出手機也知道,來電人是誰。
他知道那隻小兔子在等他,此時正在奔跑的張寧多希望可以停下了接一個電話,可是,眼看着病人在那裏痛苦的呻吟,他根本一刻都無法停下腳步。
“醫生,我這腿能保住嗎?”躺在平車上的患者,痛苦的表情讓他講話都要咬着牙。
張寧將平車推進電梯,他盡力的安慰患者說道:“能的,一定能的,你堅持一下,馬上就可以手術了。”
死神,總是不知道何時出現。意外和明天,誰也不知道哪個先來。
而醫生,就是唯一可以與死神對抗的人,就算是意外,他們也要用自己的努力讓患者看得到明天。
張寧聽見口袋裏的鈴聲停止,他能猜到那隻兔子失望的表情。
可是沒有辦法,他是一名醫生,他不能丟下自己的患者,這是他的職責。
另一邊丟失了鑽石騎手稱號的許小小,此時一個人坐在馬路邊上,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看着匆匆而過的車輛和行人,眼中充滿了失意。跑了一天的單子,身體上再怎麼累也抵不過心裏的創傷。
又是被投訴,又是被罰款,這一項接着一項,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真的好想張寧啊,好想靠在他的懷裏求個安慰。似乎有他在,天塌下來都不怕。
但是這一刻,她卻只能望着手機屏幕發呆。失聯一天了,他到底在做什麼呢?
思來想去,許小小還是忍不住了。她決定,去一大二院探一探。
“既然你在忙,那我就夜探急診科吧。”
說着,許小小站起身,戴上粉紅頭盔,跨上電動車向着二院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