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七十七章 一個銅板都嫌多(二更求月票)
    楊昔知站在車馬行外,一張臉鐵青,身邊的幾個小廝都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作爲楊昔豫的兄長,楊昔知學識比不上弟弟,但人緣同樣不錯。

    楊家的嫡長子,哪怕楊家近幾年比不上從前,可在京裏呼朋喚友,還是足夠了的。

    楊昔知在一衆友人之間,說話向來擲地有聲。

    旁人誇他弟弟,他也與有榮焉。

    親兄弟嘛,誇誰不是誇。

    但現在,楊昔知恨不得沒有那麼個弟弟

    這都什麼事

    一個姑娘家,沒有半點文氣,粗鄙頑劣、打砸都上手了,哪怕楊昔豫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那也該是各打五十大板,誰都擡不起頭。

    可街頭巷尾卻都在看楊昔豫的笑話。

    有失體統的顧雲錦,卻無人在意。

    這真讓楊昔知氣壞了

    不遠處的拐角,小販熱熱鬧鬧兜售着碎物件,楊昔知只聽他吆喝,就覺得整張臉都被燒焦了。

    丟人,真的是丟人

    好好的一個書香公子,卻被人賣起了碎物件,與破落戶有什麼區別

    他們楊家還沒敗呢

    楊昔知勉強忍住怒火,催小廝去租輛馬車。

    小廝正愁脫不了身,一溜兒去了,腳步飛快,和車馬行裏出來的管事撞了個滿懷。

    管事認得楊昔知,笑容熱情道:“呦,楊大爺租車呀”

    楊昔知循聲看去,眉頭緊蹙,對方的笑容落在他眼中,分明就是在嘲弄他一樣。

    他哪裏還會在這兒租車,一揮袖子轉身就走。

    他要去侍郎府,要跟楊昔豫好好說道說道,一家人的臉都被他丟乾淨了還有他們的姑母,怎麼那麼拎不清,那些碎東西扔出府就不管了,平白叫人看笑話

    管事忙了一整日,還不知情,見楊昔知扭頭就走,叫都叫不回來,他狐疑地摸了摸腦袋。

    小夥計興沖沖從外頭進來,把大半塊墨塊塞到管事手裏:“喏,一等一的徽州松煙墨,我手快才搶回來的,只磕了幾個角,跟新的似的,給大侄兒練字。”

    管事嚇了一跳:“你還會看墨多少銀子”

    “一個銅板”小夥計搓着手說了來龍去脈,“楊二公子用的墨能差嗎不可能的噯,我進來時好像看見楊大公子了,他怎麼走了”

    管事哭笑不得,掂了掂墨塊:“不走,聽你說他弟弟笑話嗎”

    小夥計咧着嘴直笑。

    街上熱鬧,小販一路賣到了東街上,去素香樓外問了一聲。

    跑堂的小二出來,二話不說,挑了幾樣東西,嘴上道:“你們不來,我就要去尋你們了,別家茶博士都有了的東西,我們素香樓怎麼能沒有。我不跟你說了,裏頭故事說得正火熱呢”

    小二揣着碎得看不出之前模樣的頑石,飛快進了大堂,沖茶博士一招手:“來來來,各位客官,這就是被顧姑娘砸了的楊二公子的東西,小子眼拙,看不出這原本是個什麼樣的,大夥兒一道給猜猜”

    茶博士講故事,其他人只

    是聽,添上了物件,一邊看一邊猜,參與其中,大堂裏越發熱鬧了。

    有客人拿了一小塊端詳,咕噥道:“當真是楊二公子的東西別是隨便弄了些邊角來,就給蓋了章了。”

    小二揮了揮長巾,道:“瞧您說的,您是沒看見,好大一麻袋呢,還不止一個小販,聽說整個京城都在兜售。

    什麼文房四寶、頑石書冊、花瓶瓷片,好幾位老大人看過了,都是上等貨。

    除了被顧姑娘砸了整個書房的楊二公子,哪家能一下子搬出這麼多碎東西來”

    這話說得在理,誰家也不屯碎片的。

    茶博士忙道:“這事兒斷斷假不了,工部都水清吏司的姜郎中,當時就在侍郎府裏,他親口說的,只聽得那電閃雷鳴一般的動靜,跟整個書房都被掂了個個似的,徐侍郎的臉當時就烏黑烏黑了。

    我也看看這石頭,太湖石吧,應當是假山上多下來的餘料,只可惜碎開了,猜不到原來的樣子。”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有人說是美人抱蘭,有人說是流水亭臺,有人說天然去雕飾,就是一塊石頭,什麼都不像。

    程晉之探頭往下看了兩眼,轉身嘖嘖稱奇:“還能這樣呀長見識了。”

    小王爺早笑得停不下來了,拍着桌子道:“猜猜,到底是誰的主意,那些小販可沒膽子去收侍郎府扔的東西,還滿大街的賣。”

    程晉之挑眉:“這人肯定跟楊昔豫有大仇了。”

    蔣慕淵又添了一盤百合綠豆糕,拈了拈指尖碎末,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

    可不就是有仇嗎

    砸了書房不算,還這般作弄算計,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心思,叫滿京城的人都追着熱鬧跑。

    笑過了,餘下的是嘆息。

    一個姑娘家,出此下策,肯定是被逼急了。

    三人離開素香樓,街邊的小販還沒走。

    程晉之興致盎然,走過去隨便挑了兩樣:“多少”

    小販搓着手道:“您看着給。”

    程晉之身上沒有銅板,從錢袋子裏隨意挑了塊碎銀子,輕輕拋過去:“給了。”

    小販伸手去接,還未接住,就叫邊上的蔣慕淵橫插一手,迅速地給攔了過去。

    蔣慕淵在幾人詫異的眼光中,尋了個銅板交給小販,道:“也就是圖個熱鬧,那種心思不純的人的東西,給一個銅板,我都嫌給多了。”

    幾人衣着光鮮,小販眼睛尖,自然順着道:“您說得是,我們哥幾個拿這些來賣,也不是圖銀子,就是爲了讓大夥兒曉得那楊二公子文采與人品不齊。”

    “說得挺好,”蔣慕淵彎了彎脣角,又把那碎銀子交到小販手中,“請哥幾個喫茶的,滿京城的跑,也是辛苦。”

    小販眯着眼睛哈腰直笑,揹着只剩下一小半的麻袋走了。

    程晉之盯着看了會兒,清了清嗓子:“拿我的銀子做人情”

    “我跟小販們做什麼人情”蔣慕淵反問,神色坦然,“銀子脫了你的手,就跟你沒關係了。”

    程晉之說不過他,也沒把這事兒擱在心上,把碎物件交給小廝,道:“拿回去給我們府裏那幾個小祖宗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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