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二百四十五章 幾家歡樂幾家愁
    壽安凝視着方氏,她沒有打斷,也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等着。

    怕勾起母親對父親的追思,壽安平日甚少去見方氏,因而她們母女兩人,很少會細細緻致說一些事情。

    可壽安自己也明白,哪怕她不去見方氏,方氏依舊思念故去的蔣仕豐。

    此刻,若方氏想說,她便聽着,若不想再說,她便是追問了也徒惹傷感。

    方氏的視線重新落回到了祠堂中的牌位上,以視線勾勒蔣仕豐的名字,道:“他那時候駐守北方關口,每年落雪時,敵人退回草原深處過冬,直到來年雪化春暖,纔會再來進犯。

    年復一年的,下雪時節反倒是北方邊境百姓一年裏最太平的時刻。

    也是駐軍們最安心的時候。

    你父親曾說過,恨不能大雪紛飛大半年,給百姓和將士多一些喘口氣的時間,也讓那些避冬的敵人多耗些元氣”

    隨着方氏的講述,壽安的心一點一點緊了。

    對於父親,壽安幾乎沒有印象了,不記得他的音容笑貌,不記得他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所有的記憶都來自於身邊人的講述。

    可是,那幾年蔣仕豐在京城的時間太短了,哪怕幾位嬤嬤絞盡腦汁去回想,都很難回憶起多少蔣仕豐與女兒玩鬧的場面,也就無法說給壽安聽了。

    只有蔣仕豐親手給壽安雕刻的幾樣小玩意兒留存下來,她時不時會拿出來看看,卻也只是看着,想不起其中細處。

    比起早亡的親生父親,寧國公這位伯父反而更像是壽安的父親。

    正如壽安與顧雲錦說過的那樣,她把大伯父當做父親看。

    只是,這一刻,聽着方氏的這一番講述,朦朦朧朧的生父形象稍稍清晰了一些。

    她的父親,是個舍了小家、追求大家的頂天立地的漢子,他的心中,存的是的他守衛的百姓。

    駐守邊關,爲的不是軍功,不是名聲,不是給寧國公府、給蔣氏一脈的輝煌添磚加瓦,而是爲了百姓。

    壽安以出身將門爲榮,以父親爲榮,她知道,母親亦是以此爲榮的,可在長年寡居的生活裏,驕傲背後,是否也會有埋怨呢

    這個問題,壽安問不出口,她只能撐着傘,陪方氏繼續站着。

    洪嬤嬤快步而來,遠遠看到那兩人身影時,她不由慢了腳步。

    剛纔眼瞅着要落雪,曉得方氏不肯走,洪嬤嬤就先去尋傘了,此刻轉回來,沒想到壽安郡主會在這兒。

    洪嬤嬤沒有上前打攪,只是遠遠候着,連林嬤嬤使人來尋郡主,都被她攔下了。

    那兩母女相處的時間太少了,哪怕是沉默着站一會兒,在洪嬤嬤看來,也是一種交流了。

    直到雪花漸漸大了,洪嬤嬤纔沒有再看着,上前勸解方氏道:“太太,該走了,您和郡主的身體要緊。”

    方氏嘆道:“壽安先回去吧,我不着急的。”

    壽安抿着下脣,沒有動。

    洪嬤嬤暗暗嘆氣,給壽安遞眼色,示意對方只管放心去,這兒有她顧着方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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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壽安曉得方氏執拗,便應了洪嬤嬤,轉身離開。

    臘八一過,京裏的年味就越發濃了。

    國子監的監生們也很快要迎來假期,放假之前,有測了一回月考。

    說是月考,可到底是一年裏的最後一次,各處都格外看重。

    監生們一早就去參考了,而試場外頭,除了各家小廝,也有不少來湊熱鬧的,三五成羣聚在一塊,猜測着這一次的名次。

    最引人關注的是紀致誠會考得如何,是像前幾個月一樣更晉一層,還是躍到了頭、卡在了瓶頸裏,亦或是被打回原形,重新下墜直之前混日子一樣的地步。

    相較於衆人的關注,紀尚書反而平靜極了,按部就班點卯、做事,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波動來。

    這數月間,紀致誠的進步讓老尚書頗爲長臉,喜悅是真喜悅,滿意也是極滿意的,可比起國子監裏的名次排行,真正讓紀尚書合不攏嘴的是紀致誠如今做學問的態度。

    上進心是騙不了人的,紀致誠不缺聰慧,只要能沉下心來做學問,那就會有長進。

    肚子裏的墨水多了,名次高低,又有什麼打緊的。

    又不是盼着紀致誠立刻去考個功名,根基穩當了就好。

    紀尚書看得開,可國子監張榜那日的成績還是讓他目瞪口呆了一番。

    紀致誠的名次又升了,雖不像之前那樣邁着大步前進,但看着就穩妥。

    榜單一出,幾家歡樂幾家愁。

    孫恪是愁的那一方,他避在素香樓裏,關起窗戶,不去聽樓下大堂裏客人們對監生們才學高低的爭論,苦着臉與蔣慕淵抱怨:“我們府上的小廝衝在最前頭,整張臉都埋到榜單上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進了考場呢”

    蔣慕淵忍俊不禁。

    永王爺十分關注紀致誠,恨不能以紀致誠“浪子回頭”的經歷爲模板,重新把孫恪整老實了。

    紀致誠的進步讓紀尚書又收穫了一堆恭維話,官場上的都是人精,曉得他最滿意的是什麼,揪着徐大姑娘就是一通誇,張口閉口的這門親事定得好。

    紀尚書飄飄然了,永王爺就更坐不住了。

    前幾天,孫恪好不容易用蔣慕淵給他尋的藉口穩住了永王爺,好歹能拖到開春,哪曉得榜單一出,一切又成了泡影。

    孫恪腦門子都脹了,他想安生過個年,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蔣慕淵一面笑,一面道:“永王爺着急也就急這麼兩天,過幾日忙碌起來,他就顧不上你了,讓你消磨到春天還是可以的。”

    永王爺閒散,一年之中大半日子都是逍遙自在的,唯有過年那一陣子,纔會忙碌一些。

    尤其是等進宮去了,永王爺與聖上總有大小摩擦,那兩兄弟一槓上,他只有空罵兒子,卻無暇管了。

    比孫恪更愁的是王甫安。

    六部衙門裏越是誇徐令意,他的脖頸就越冷。

    虧得是徐硯不在京中,若不然,這一溜兒阿諛奉承的人在紀尚書那裏溜了須,就要趕來工部對徐硯拍馬,那王甫安身處其中,就越發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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