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三百八十八章 有些意思
    蔣慕淵應了一聲,依着思路,一條一條與聖上講解。

    他先誇了聖上一通,哪位君王不希望自己的百姓能安居樂業呢。

    “京城繁華之地,百姓過日子,富庶的雖是少數,但大部分衣食無憂,再往下的人家,雖有些緊巴巴的,可基本都有個奔頭。”

    果不其然,聖上聽完,哼笑了聲:“能三五不時地去酒肆茶館裏聽說書,他們的日子能緊到哪兒去”

    這話其實不全對。

    誰不愛看個熱鬧日子已經很清苦了,還不許人家尋些樂子

    再者,有錢人去茶館酒肆,沒錢的在街頭巷尾站着說道,湊熱鬧又不拘泥場所。

    蔣慕淵只淡淡笑着不反駁,繼續往下道:“可京裏如今還有一些過得特別辛苦的,有些打拼幾年沒有做出門道來,有些逢了大災大難一夜白頭的,去年凍死街頭的那祖孫倆,不就是到京城投親的災民嘛。

    甚至還出了劫富濟貧的事情,偷官家、救濟貧苦,懸樑的那家是去年關帝廟出事的漢子的遺孀。

    另有去年火情的災民,雖朝廷出事之後撫卹了不少,但還是有很多人家一蹶不振。

    長期以往的,恐會對朝廷生出不滿來。

    因而我琢磨着擺流水席,不是人人都能來的,要在這半個月裏去衙門裏備個案。

    街頭乞丐、兩湖來的災民、去年受北一、北二胡同火災影響的百姓,疾苦之人入席。

    他們在中秋喫頓好的,衙門裏則有個名冊,往後就明明白白的,再有什麼不順的事兒,也不好再往上頭套了。

    也免得再出現像前回那樣,災民凍死在京城裏,衙門卻不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故地、進京後有沒有尋到親人安置下來。”

    聖上聽完,抿着脣,沒有立刻說話。

    金培英在兩湖犯事,案情很清楚,他貪墨了重修的銀子,弄出那樣的堤壩來,爲了掩蓋罪行,還害死了朝廷命官曹峯,最終害了無數百姓,決堤之後,不思救援,還想在重建之中繼續中飽私囊。

    哪怕金培英與恩榮伯府有些關係,聖上都沒有辦法繼續留着金培英了。

    國庫空虛,若底下的官員都與金培英一樣,那他這個當皇帝的,豈不是喝西北風去了

    可是,處置金培英是一回事,事情怎麼爆出來的,又是另一回事。

    劫富濟貧也好,京城凍死人也罷,一環套着一環,指向金培英,目的性太明顯了,聖上自然看出了其中有些故事。

    這正是喫虧在對災民狀況不夠了解的狀況下。

    叫人跟演皮影戲一般提着線演了一回,聖上心裏是不痛快的。

    聖上也動過讓順天府把人員理一理的心思,但衙門人手有限,平日裏公務繁忙,沒有半點好處,災民也未必都老老實實到衙門裏來,且有不少人,天生就畏懼當官的,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不過,有流水席在前,那就不一樣了。

    爲了一桌子的好菜,膽小的也敢往前探探頭了。

    要這還不探,衙門裏沒有檔案,那以後再發生什麼,官府就可以不認那災民身份,說出去

    也有理些。

    “有些意思。”聖上點頭。

    蔣慕淵笑道:“黃大人摺子上擔憂得也有道理,只罰月俸和禁足,官員與百姓都要嘀咕,但喫人的嘴軟,看在那些酒菜上,罵起來也該口下留情了。

    這事兒,好處是朝廷的,銀子又不花您的,您說呢”

    聖上撫掌哈哈大笑:“還是阿淵會爲朕考量,成國公府反正不缺銀子,正好拿出來給朕解憂”

    方向定下了,聖上又與蔣慕淵商量了幾個細節問題,最終拍板道:“辦流水席,人員混雜,少不得調大量人手去維持。

    災民要過節,衙役與官兵也要過節,不如就改作八月十六吧。

    十五的月亮十六月,依朕看,十六也蠻好的。”

    蔣慕淵忙道:“還是舅舅您想得周到。”

    事情敲定了,聖上也不耽擱,當即擬了旨,讓內侍送去成國公府。

    夜色沉沉,成國公府上下就焦心着,對段保戚而言,這般苦等着,還不如被噼裏啪啦打一通板子。

    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滋味,真的很煎熬。

    等內侍抵達,念過了旨意,成國公一家才長鬆了一口氣。

    錢財身外物,花錢消災,比罰其他的好多了。

    成國公抹了一把臉,塞了個大封給內侍,道:“城南城北,總共一百張流水席,還翻檯的,我從未主持過這般大的場面,但一定會盡力辦好。

    桌椅碗筷,熱菜熱湯,單單府裏可能還弄不妥,我們仔細商量一日,後天我把流程安排摺子給聖上遞上去。”

    內侍笑着應了:“國公爺準備得周全些,聖上很看重這流水席。”

    成國公連連點頭,試探着問道:“這是聖上的意思”

    內侍搖頭:“是寧國公府小公爺提的。”

    “呦,這真是保珍衝撞郡主、傷了顧姑娘,小公爺還提了這樣的法子替我們着想,真是慚愧、慚愧”成國公府嘆道。

    翌日一早,紹府尹就被叫進了宮裏,交代了統計名冊之事。

    他回了順天府,立刻動手,叫人滿京中廣貼了告示,讓符合條件的到衙門裏尋官吏記檔。

    才一個上午,京裏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白喫一頓中秋飯,還是好酒好菜,這可比臘八各家施粥闊氣多了,有不少貧民觀望,也有膽兒大的,走進了順天府。

    有人領頭,陸陸續續就多了起來,紹府尹有數,頭一天還是觀望的居多,等開席前的三四天,纔是最忙的時候。

    素香樓裏也在討論這事兒。

    有漢子吃了兩盅酒,大笑着道:“這罰得有點兒意思,那兩父子不是愛喫酒嗎不是喜歡席面嗎那就讓他們宴個痛快可惜俺家沒有窮得叮噹響,也不是兩湖出身,到時候只能聞着滿街的肉香酒香過乾癮了。”

    “那可要饞死人了,”另一人道,“成國公府恨不能上滿桌的好酒好菜,平了聖上的怒火呢。”

    這些喧鬧,顧雲錦起先並不知情,直到蔣慕淵登門拜訪,才從他這兒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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