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四百四十三章 沒那麼重要
    金老大人通透,已知蔣慕淵會幫着說話,這句話的意思已經明明白白了。

    “臣這一生,爲官不敢中飽私囊,只因祖產豐富,長年累月的也積攢了些家底,”金老大人嘆道,“臣年紀大了,花不了多少銀錢,等死了,也不知道家產會被不肖子孫用作何處。

    既如此,臣就留下喫飯錢,餘下的都捐了國庫,充盈軍資也好,救助災民也罷,也讓臣最後再給朝廷、給百姓盡些綿薄之力吧。”

    這番話說得金老大人淚流滿面。

    並非他捨不得銀子,而是他跪在那兒想通透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銀子,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勤勉、本分了一輩子,到了這把年紀,卻被兒子連累得連榮歸故里都不可能了。

    若還緊緊捂着家產,誰知道他的後代會把銀錢拿去做什麼。

    萬一,行了大惡事,那他在地底下都要被人罵,祖墳都會被人挖的。

    沒錢沒勢了,總歸能太平些、不惹事了吧。

    說到底,是他不會教導子孫,以前沒管好,往後,大概也管不動。

    既如此,舍了家產,換了名聲吧。

    畢竟是掏心掏肺的話,金老大人年紀又大了,說得格外激動,聽得紹方德都感慨不已。

    都說虎父無犬子,金老爺要是能有金老大人十分之一的通透,這家子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紹府尹的目光落在案卷上,暗暗嘆息,這有個被兒子連累的,他的大牢裏還關着個連累兒子的,金王這一對親家,這做的都是些什麼事情啊

    聖上對金老大人的覺悟還是很滿意的,他不是個愛好砍頭的,在殺雞儆猴和收銀子補充國庫,自然是後者更好。

    “紹愛卿的意思呢”聖上看了眼紹方德。

    紹府尹垂着頭,心說這還有自個兒的意思他在這案子上,不就是上頭說什麼、底下就做什麼嗎

    當然,他也不想斷個被全城百姓指着鼻子罵的結果,可小公爺提出了“拿錢買命”,肯定是有法子周旋、不會讓這個提議被罵得狗血淋頭的。

    他模樣恭謹極了:“金老大人的這份心,太叫微臣感動了,若令郎能經過這一回的事兒,體會到老大人您的心意,往後不再做那等事兒,那就太好了。”

    金老大人給聖上又磕了幾個頭,這才被內侍攙扶出了御書房。

    經過蔣慕淵身邊時,老大人遞給了他一個萬分感激的眼神。

    御書房裏的這一決斷,很快就傳出了宮門。

    大意是最後的審判沒有下,但金老爺不用死了,也不會被流放到蠻荒之地,大抵就是一頓棍棒之後、喫幾年牢飯,就算過去了。

    這就是拿錢消罪啊。

    看戲的百姓們很是不滿意,有錢人就可以爲非作歹嗎有個當官的爹,就能拿錢解決問題了

    不少人聚集到了金家外頭,指指點點。

    金老大人回府後並不迴避,把在御書房裏說過的又講了一遍,肺腑之言聽的人心裏酸溜溜的。

    養大個孩子不容易,金老大人在京中又素來名聲不錯,若不是攤上這麼一個兒子,往後大夥兒提起他時,也是要給豎個大拇

    指的。

    人羣中,有人猶猶豫豫地開口:“又要花錢賑災,又不能少了邊關糧餉,都說國庫空虛,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能補些銀子,也不錯”

    家裏有親屬當兵的,挺聽得進去這話的,若是國庫無銀,虧待了邊關,有官階的好些,受苦的首先就是底層的普通兵士。

    而他們的家裏人,除了本事特別出衆、或是從軍多年的,幾乎都是最普通的那些小兵子。

    更有一些,連兵士都沒有混上,或因徭役、或爲謀生,只是個苦力腳伕,他們的生活那叫一個辛苦,大冬天的都是薄衣,要是朝廷銀錢多些,是不是家裏人就能過得好些了

    “要是這些銀子,能讓俺孫兒冬天守城時厚衣服穿,俺就不要他們死了。”一拄着柺杖的老漢道。

    有人嗤之以鼻:“老丈真以爲這銀錢能到邊關怕是成了養心宮的磚瓦了”

    “兩湖重建剛有了些模樣,聖上不會在這個時候興建養心宮的吧”

    “國庫空虛始終不是一個事兒,再有個什麼狀況,苦的就是老百姓。”

    國庫的銀子,很大一部分來源於賦稅。

    眼下還算太平,一旦出些事端,銀子不夠花銷,朝廷必然伸手朝百姓們要錢。

    金老大人能拿出來的銀錢,與大災大難時所需求的相比,雖是九牛一毛,可若是壓在自家頭上,哪怕這麼多人分攤,還是很捨不得的。

    況且,賦稅一旦上去了,想要再落下來,可不是他們看熱鬧、指點江山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事關錢袋子,比起那棒槌金老爺的命,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有些道理”

    “那、那王家的,王家出不出銀子”有人問道。

    “王家不比金家底子厚,沒多少銀子。”

    “再少也比俺家多啊。”

    “銀票拿出來一張是一張。”

    衆人七嘴八舌的,一路往王家去了。

    王府大門緊閉。

    王家纔有一個王甫安,原也不是什麼富貴出身,員外郎能有多大的宅子

    前後兩進,外頭圍牆高聲喊話,裏頭屋子內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王夫人坐在桌邊,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她知道,自家又被百姓給圍住了。

    自從昨日出事起,外頭就沒斷過人,多與少的區別罷了,有人只看熱鬧,有人罵罵咧咧,更有人拿着石頭往院牆裏扔,王夫人只能在屋裏待着,根本不敢出去一步。

    而王琅,從國子監回到自己家中時,府裏三個女人就已經吵作一團了。

    王夫人垂淚不止,王玟與金安雅互相責備,都認爲是對方的父親坑害了自家父親。

    原就有積怨,此刻一併爆發出來,若不是王琅正好回來,金安雅已經要回孃家打聽消息去了。

    王琅沒有說別的,只講了楊昔知夫婦的馬車被攔在街中、他腦門上也捱了石塊,這才把金安雅唬住了。

    楊家只是瞎說話就挨砸了,王金兩家參與其中,她若出門去,馬車都要被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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