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五百六十四章 怪人
    京城的雪一直飄到了除夕早上。

    御花園裏,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雖有宮女內侍清掃,但爲了給主子們留些賞心悅目的雪景,只掃了主道,留下了假山、花木上的白色。

    樂成公主抱着手爐,穿過御花園,要回自己宮室。

    不想走到半途,瞧見了站在亭子中央的孫睿。

    孫睿依舊裹得嚴實,脖子上圍着的皮毛亦是厚實,不輸他那頂皮帽子。

    也虧得他身量高,拉得身形頎長,便是一層裹一層的,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臃腫。

    孫睿身邊站着了小內侍,看他的個頭,大抵就十二三歲的模樣。

    兩人皆是背對着樂成公主過來的方向,因而並未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人繞過來了。

    樂成公主看了孫睿一眼,便停住了步子。

    她這幾日與謝皇后鬧得不甚愉快,也不想與孫睿去演什麼兄妹和睦的乾巴巴的戲碼,只看了一眼,就打算轉身另尋一條道。

    卻不想,那小內侍先察覺了,轉過頭看了過來。

    見了公主,小內侍臉上一怔,趕忙行禮。

    孫睿這才緩緩轉身,看着出現在園子另一頭的樂成公主。

    樂成身邊只跟着一個嬤嬤,人數少,隔得遠,因而腳步聲並不真切,孫睿沒有聽見。

    他撇小內侍,心說年紀小小的,耳朵倒挺尖。

    兩廂打了照面,饒是樂成公主一萬個不願意,也不得不過來,垂眸喚一聲“三皇兄”。

    孫睿頷首,禮數週全。

    樂成不像應付他,他一樣也不想應付樂成,兩人平素接觸就不算多,誰也不用當誰的好兄妹,面子上過得去就夠了。

    按說,擱在往日,樂成行過禮了,下一步就是告辭,轉身該幹嘛該幹嘛去。

    樂成公主亦是如此打算的,她剛要開口說一句“不打攪皇兄了”,突然就一陣冷風從邊上吹來,涼得她縮了縮脖子。

    眼前的孫睿亦繃緊了肩膀,嘴脣犯紫,一臉陰鬱。

    樂成就不走了,擡眸看着孫睿,道:“三皇兄怎麼會在御花園裏皇兄不耐寒,怎得沒有尋一處暖和地方呢”

    她一肚子的疑惑,誰不知道天一冷孫睿就只想在室內取暖了,除卻移動,根本不願意在室外待着。

    “屋子裏悶,出來透透氣,”孫睿淡淡說着,看了眼樂成公主過來的方向,自嘲一般笑了笑,“想來皇妹該是明白的。”

    樂成公主當然明白。

    那個悶,不是什麼屋裏太熱烤出來的悶,是屋裏的人叫人悶得憋屈。

    一如她,她剛從中宮出來,叫謝皇后那脾氣弄得半點辦法也無,只能自個兒生悶氣。

    在孫睿面前,樂成公主嘴上不置可否,但給了一個同情、瞭解的微妙表情,算是給了迴應。

    而後,把先前的告辭之語說出來,轉身離開了。

    御花園地方大,亭臺假山遊廊,雖只走出去不遠的路,但移步換景,已經瞧不見孫睿所處的亭子了。

    樂成公主這才停下腳步,回頭望那亭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疑惑並未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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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就孫睿那怕冷的勁兒,便是虞貴妃那兒糟心地待不住了,也該在御花園裏尋個擋風的角落,怎麼會站在那四面透風的亭子裏

    看他那泛紫的嘴脣,就曉得已經凍壞了。

    “怪人”樂成公主低聲道。

    而亭子裏,孫睿目送樂成公主離開,與那小內侍道:“耳朵不錯。”

    小內侍的腦袋垂得極低:“奴才就是個伺候主子的,耳朵好,才能伺候好。”

    孫睿把視線放到了遠處,道:“你如今伺候的算是哪門子的主子”

    “是聖上的貴客,”小內侍咧嘴笑了笑,“不能怠慢。”

    “是個貴客,”孫睿的語調平鋪直述,語氣裏聽不出是肯定還是嘲弄,“你不能怠慢了貴客,過些日子,還要他幫一幫的。”

    小內侍應了,見孫睿沒有旁的吩咐,一溜煙就跑了。

    孫睿這纔不疾不徐地往虞貴妃宮中去。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宮中燈火通明。

    按說這樣的日子,該是開了宴席,與皇子皇孫們同樂。

    可皇太后不答應,她如今病中,沒有熱鬧的心思,也不想鋪張,還是隻讓幾個看得順眼的到了跟前。

    皇太后不大擺,聖上也只能來慈心宮中,只是相較於永王夫婦與安陽長公主以及駙馬寧國公,他與謝皇后這對夫妻,顯得疏離又彆扭。

    好在,這麼多年了,無論是誰,都習慣了這天下最尊貴的夫妻之間的不和睦,連他們兩個自己都習慣了。

    皇太后更是懶得勸和,她要是能把聖上給擰回來,早些年就成功了,何必等到現在

    至於什麼中宮所出的兒子,皇太后更是不願意想。

    聖上不缺兒子,哪怕有幾個夭折了,還有好些個平安長大,現在生龍活虎,孫祈和孫淼更是有了香火。

    這會兒再逼着聖上與謝皇后生一個兒子,指不定這嫡子還未及弱冠,聖上就已經教養不動了。

    再有個萬一,立長、立嫡還是立賢

    真站在立嫡那一邊的,也未必是真的“良善”,史書上的例子,血淋淋的。

    話說回來,若是生下來一個不頂用的,或是又生個公主,難道要再繼續逼着生一胎嗎

    謝皇后這個歲數,搏一胎已經很危險了,搏兩胎,怕是連命搏出去。

    要是聖上高壽,皇子、皇孫,愛教哪個教哪個,反正那時候,她這個皇太后早就蹬腿了,難道還想在地底下操心不成

    皇太后含了一顆飴糖,目光在衆人身上轉過。

    她活了這麼久了,想得最明白的一樣,老人家莫要瞎操心,什麼都比不上含飴弄孫。

    當然,不弄孫,也是要含飴的。

    說起孫兒,皇太后開口問道:“恪兒呢那小子又混去哪兒了”

    永王妃笑道:“恪兒說要給您備禮,一早就不見影子了,也不知道他今年要弄出個什麼新花樣來。”

    孫恪三五不時的綵衣娛親,換上行頭唱過戲、進了廚房做過菜,所有人都習慣了,隨他變着法子討好皇太后。

    皇太后亦是好奇起來:“那哀家就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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