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六百一十三章 善意
    顧雲錦是來尋念夏的,順便醒醒酒,她喝得不多,可乾坐着望出不來的月光,久了就有些昏昏沉沉,便乾脆出來走走。

    她剛過來,正好聽見袁二這一句。

    前回來時,蔣慕淵與她說過,這是葉城週五爺的宅子,石瑛是五爺的人處置的,而袁二說他們都是葉城附近出身。

    這麼一想,顧雲錦問:“你們主子是不是週五爺”

    袁二起身,道:“是五爺。”

    顧雲錦笑道:“來回都在五爺這處叨擾,卻還沒有機會向他道謝,可惜我們還要趕路,不然就去葉城給五爺道了謝。”

    袁二道:“夫人不用客氣,況且五爺也不在葉城,年前在江南,之後大抵又要換個地方。”

    “五爺喜歡四處遊歷”顧雲錦好奇。

    袁二剛要開口,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這幾次替蔣慕淵往來兩地,那日在營中,有一些事情,蔣慕淵交代給他時也是避着顧雲錦的,想來官場上的那些提防、準備、猜疑,蔣慕淵並沒有與顧雲錦說細了。

    既如此,袁二這個跑腿的人也不多嘴,能不能說、說到哪一步,那都是人家夫妻兩個的事兒,他摻合不得,也不胡亂說話。

    小公爺認爲適合與夫人開口的時候,自會說的。

    “五爺說,多走些地方能開眼界。”袁二這般道,這句也不是編的,而是週五爺的確講過。

    顧雲錦頷首,與袁二聊了幾句,她清醒多了,笑着與念夏道:“你忙你的,不用着急。”

    念夏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哪兒還有要忙的事兒,便隨着顧雲錦回屋去。

    經過袁二身邊的時候,念夏停下腳步,朝他說了聲“謝謝”。

    謝他的那兩口酒,謝他的開解。

    並不是長篇大論的道理纔是寬慰,善意纔是。

    顧雲錦與念夏前後腳出去,袁二卻被這聲“謝謝”給釘在了原地。

    廚房門開着,裹着外頭的寒氣流進來,袁二火氣本就好,又吃了酒,這點兒寒意一點都不滲人。

    他靠着門欄,擡起眼皮看了眼念夏的背影,看她們主僕兩個一面走、一面說,看那布簾子撩起來,念夏又踩着那昏黃的燈光進去。

    雖然比先前隔的遠得多,但那副模樣還在腦海裏。

    記憶猶新。

    袁二重新坐回到杌子上,不疾不徐把餘下的酒菜都吃了,又起身把碗筷都洗乾淨他一個人打發時間吃了這麼久,沒道理再讓人姑娘來收拾。

    走出廚房時,袁二看到顧雲錦屋裏的油燈還點着,淡淡映出其中人影來。

    他哈出一口氣,騰起一片白霧,看了兩眼,走回自個兒屋子,掏出火摺子來點了燈。

    火竄起來,照亮了半間屋子,袁二給罩了個罩子,讓光線柔和了許多。

    他又想到那被燈光映着的姑娘,真的很漂亮。

    跟許七那張嘴沒有關係。

    至於許七問的那個問題,袁二解了長髮,隨手抓了抓。

    他不止知道念夏現在的名字,還知道她輕易不與人道的曾經的名字。

    她的父母兄長,都喚她“小妮兒”。

    小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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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這名字真討喜。

    可不是嘛,與他這種依着排行二三四往下數的不同,能被家裏人叫作“小妮兒”的,是真招人喜歡的。

    可惜,家裏人都不在了

    另一廂,顧雲錦在與念夏說事兒。

    她其實挺意外的,原以爲袁二是跟着蔣慕淵做事的,沒想到是週五爺的人手。

    那便是週五爺把自己的人都借給了蔣慕淵。

    想起前回袁二打聽趙同知的事兒,顧雲錦猜想,大抵是蔣慕淵不想招人眼。

    趙同知是孫睿側妃的祖父,無論蔣慕淵打聽趙同知什麼,都算是在“招惹”孫睿。

    再是表兄弟,這種打探恐怕都不會讓孫睿舒服,蔣慕淵若不想惹麻煩,借用週五爺的人手倒是個好法子。

    免得熟人對上熟人,叫孫睿知道了,添事兒。

    顧雲錦琢磨那些,與念夏說的倒不是這個。

    她揉了揉念夏的臉頰:“我聞到你身上的酒味兒了。”

    “夫人”

    “不是怪你喫酒,”顧雲錦淺淺笑了笑,看着念夏道,“你心裏其實也憋得慌,我曉得,都是血親,哪裏能割捨下的”

    念夏眼睛紅了。

    同樣是善意,但袁二與顧雲錦是不一樣的。

    袁二與她同樣是給主子們做事的,雖然認得的時間不久,但身份上差不多,有些話反倒容易說。

    顧雲錦卻是她家夫人,按說該是念夏事事關心夫人,叫夫人反過來擔心她,是她失了分寸,可心裏面,還是很暖很暖的。

    她伺候顧雲錦有小十年了,主僕日夜都在一塊,比她在父母身邊撒嬌的時間都長了,往後還會更長。

    顧雲錦真情實意的關心,也意味着念夏這麼多年的陪伴沒有白費。

    念夏突然有衝動好好與顧雲錦說說自己的思念了。

    她哽着聲,道:“您知道的,自打那年進京起,奴婢就再沒有回去看望過家裏人。

    當時年紀也不大,對分別沒有那麼大的感觸,只知道奴婢是您的丫鬟,您去哪兒,奴婢就該跟着去哪兒。

    這幾年,雖然年禮都送了,銀子也攢下來都捎回去了,可到底隔着那麼遠的路,只看往來報喜不報憂的家書,都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

    銀錢是都存着給哥哥們娶媳婦呢,還是買了好喫好喝的

    什麼都不知道

    先前想過,不知道哪天就能回去看看家裏人,卻是遲了。

    奴婢從來沒有想過,那年匆匆進京時的分別,就是永別”

    念夏說着說着就忍不住了,眼淚簌簌往下落,撲在顧雲錦膝蓋上,壓着聲兒哭。

    顧雲錦被她招得難受,心說這小丫頭是個倔的,傷心成這樣了都沒有放開來哭。

    只是,分別就是毫無準備的永別,這滋味並不單單是念夏在品嚐,他們所有人都一樣。

    前世,顧雲錦沒有把將軍府的人擱在心上,府裏也沒有遇着事兒,她不痛不癢也不牽掛。

    今生不一樣,其他人且不提,她是真的想過嚴厲的田老太太,想過彆扭的顧雲妙,以至於那封存在記憶裏的十歲的別離,都被歲月摩挲得溫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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