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七百零九章 他會哄她
    蔣慕淵在顧雲錦身邊坐下。

    寧國公府出行的馬車,打造得相對寬敞,但這會兒卻覺得有些逼仄。

    顧雲錦看着蔣慕淵,她想,是因爲心裏有太多的話要他說了吧,而那些話,皆是穿越了時光,被埋在心底深處,又壓了沉甸甸的巨石

    她在車上想了一整日,理了一整日,分明想好了開場白,可真的面對蔣慕淵的時候,又一下子無從開口了。

    蔣慕淵看了眼同心鎖,與顧雲錦四目相對:“雲錦”

    “等等。”顧雲錦出聲打斷了她,把同心鎖放在腿上,從擱在一邊的食盒裏抓了兩顆糖果,一顆自己含了,一顆遞到蔣慕淵的嘴邊。

    蔣慕淵微怔,但沒有推拒,就着顧雲錦的手把糖含了。

    是梅子糖,入口清甜,再品又帶着點酸。

    顧雲錦用舌尖把糖果在口裏轉了兩轉,道:“我先說,讓我先說。”

    含着糖,她的咬字不及平時清晰,聲音也有些軟糯,可她的語氣很是堅定。

    蔣慕淵舒了眉頭,輕輕點了點頭。

    顧雲錦道:“原不該打開你落下的荷包的,可撿起來的時候,腦海裏就一直有個聲音,讓我把它打開,我沒有忍住

    我很慶幸我打開了它,發現了這把同心鎖,讓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也讓我能把這些話說出來。

    其實好幾次都是話到嘴邊,最後又都嚥下去,小心翼翼着不敢去問。

    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最初的幾句話說出來了,後面也就順暢很多。

    顧雲錦笑了笑,身子微微往前傾,與蔣慕淵捱得近了些:“所以,關於我的上一輩子,你知道多少而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又經歷了什麼你看,你不是無事,你有瞞着我的事,能全部都告訴我嗎”

    這個距離,蔣慕淵無需伸手,他只要把手臂擡起來,就能觸及顧雲錦的臉。

    他也是如此做的。

    捧着顧雲錦的臉頰,蔣慕淵輕輕笑了笑:“你說的對,一切皆有天意,上輩子錯過了,又再給了你我一次機會。”

    “那天你留下傘後,去了哪裏”顧雲錦柔聲問。

    蔣慕淵垂眼看向同心鎖。

    顧雲錦攥緊了手:“是這把鎖”

    “不是,不是這把,”蔣慕淵失笑,“我是死後回來的,其他東西又怎麼能帶回來”

    蔣慕淵一開口的否認讓顧雲錦懸着的心落了大半,可後半截話一出,她的心又倏地一緊,像是握着她心臟的那隻手又出現了,狠狠一抓。

    她不知道蔣慕淵死在了哪裏,馬革裹屍、久病不治、還是壽終正寢

    可她聽明白了,他臨死的時候,身邊也是帶着一把同心鎖的。

    哪怕前世的他們並不是夫妻,從未結髮,顧雲錦有一個兩看兩相厭、等着她早些入土的丈夫,蔣慕淵府裏有一個話不投機、又不得不供着的妻子,他還是刻了那麼一把同心鎖。

    顧雲錦吸了吸鼻尖,道:“你留下傘,是去問觀裏的道長買同心鎖了”

    蔣慕淵頷首:“是。”

    顧雲錦再問,聲音打

    着顫:“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崖邊了”

    蔣慕淵再次頷首:“是。”

    顧雲錦的嗓子乾澀得厲害,眼睛一點點模糊了:“爲什麼就因爲我說我不想三魂七魄都被鎖在楊家,你就”

    蔣慕淵還是頷首:“是。”

    眼淚噙不住了,溢出眼角,顧雲錦的雙手覆在蔣慕淵的手上,心裏跟針扎一樣:“那是我的妄言啊你等了我多久,因爲我臨死前的妄言,你獨自叫它鎖了多久”

    顧雲錦的眼淚不住往下落。

    蔣慕淵不圖她什麼,不要她的回報,他的喜歡、他的執着,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情感。

    所有的心思都被他掩藏起來,沒有透露給她一分一毫,而她卻在毫無所知的時候,說了那麼一些話。

    當時並非是意有所指,她哪怕病入膏肓,也不會暗示蔣慕淵什麼,她沒有那麼大的臉,也沒有那麼多的心眼。

    那句句都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苦惱和不甘罷了,她只是肆意宣泄着最後的脾氣,卻因爲那幾句妄言,讓蔣慕淵

    顧雲錦自認前世走得還算痛快。

    從白雲觀回來之後,躺了兩三天,兩腳一蹬,兩眼一閉,一切都結束了。

    哪怕睜開眼後回到了蘭苑,於她而言,那次對白也僅僅過去幾日。

    可蔣慕淵不一樣,他必定比她活得長久,那麼多的日日夜夜,他是如此走過的

    只憑着一份思念和一把鎖,去追憶一個早就死了的人。

    而且那個早亡之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情,他們甚至都不算熟悉。

    漫長的歲月之後,蔣慕淵再次在侍郎府的水邊遠遠看到她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是如她夢中所見的關切和擔憂嗎

    那雙眼睛,她還記得。

    蔣慕淵的指腹輕柔擦着顧雲錦的眼角,替她抹去溼漉漉的淚珠,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可我終究還是拿它鎖住了你。”

    顧雲錦的呼吸一窒。

    口中的梅子糖化了大半,露出中央的梅子來,那股子酸澀味道更濃些。

    蔣慕淵的眸子沉沉,眼底卻一片清澈,他的感情亦如此。

    “一見鍾情,”蔣慕淵輕笑,“那年清水寺避雨的你,好看得像一幅畫,落在心裏就忘不了了。

    可惜,彼時你已經定親,若不然,我一定說服父母、登門求娶。

    我遲了一步,也不想壞你親上加親的姻緣,後來每每回憶,都萬分遺憾,便是搶親也該把你搶回來。

    哪怕叫你恨我

    你心軟,只要我待你好,再叫你看穿了楊家人的面目,你慢慢就會向着我,不會跟我計較搶親了。

    我旁的不一定會,哄你的本事自認還是有的”

    顧雲錦哭着哭着就笑出來了。

    一見鍾情,多麼美好,只是從前的她一點都不懂罷了。

    她家小公爺呀,怎麼能把那麼傷心的事兒,愣是將她說得破涕而笑了呢

    可不就是如他所言,他會哄她,知道她的軟肋她的七寸,一鬨一個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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