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八百八十八章 不信任
    轟隆隆雷鳴。

    顧雲錦驚醒了,人還睏倦着,閉着眼睛呢喃了幾聲。

    蔣慕淵半睡半醒着,見她睡得不安穩,下意識地伸出手來,越過她身子,輕輕順着她的背。

    原該就此再睡過去,卻不想,外頭突然傳來了拍門聲,又急又重,把雨聲都蓋過去了。

    蔣慕淵擰眉,一邊輕聲安撫着顧雲錦,一面起身。

    守夜的撫冬已經開了門,溼漉漉的風直直吹進來,把她那點兒瞌睡吹得一乾二淨,她壓着聲問敲門的婆子:“大半夜的,媽媽這是怎麼了?”

    那婆子連蓑衣都是匆忙繫上的,溼了大半身,急急道:“聽風讓我來請小公爺的,說聖上急召。”

    “這個時辰?”撫冬訝異。

    大雨之中,她無法準確判斷時辰,但估摸着是四更天。

    婆子頷首:“是,半刻都等不得,姑娘趕緊去喚小公爺,宮裏催得太急了。”

    撫冬應了聲,剛要往裏去,就見次間裏的燈被點上了。

    罩着厚厚的罩子,能看清屋裏狀況,卻絲毫不刺眼。

    蔣慕淵聽見有人拍門,心裏隱隱有些猜測,問了撫冬一聲,確定是宮中傳召,他便快速地收拾衣衫。

    內室裏,顧雲錦揉着眼睛起身尋了出來,見蔣慕淵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一個激靈:“要入宮去?”

    蔣慕淵輕笑了聲:“你繼續睡。”

    顧雲錦道:“原是困的,突然來這麼一下,有點兒睡不着了。”

    何謂“這麼一下”,撫冬不明白,蔣慕淵和顧雲錦都清楚。

    若非軍務大事,聖上斷不會如此,必然是軍報抵京了。

    要是個好消息,也不可能四更天急着召蔣慕淵,軍報上寫着的恐不是什麼好事。

    要麼是蜀地造反,要麼是南陵受挫……

    若是還有其他,那,更睡不着了。

    蔣慕淵也不勉強她,道:“真不想睡也無妨,先披件外衣,今兒雨大,夜裏涼。”

    顧雲錦從善如流,她不會在這些小事兒上讓蔣慕淵掛心,從撫冬手裏接過外衣,順手就披上了:“你只管進宮去,莫擔心我。”

    眼下不是細緻說話的時候,蔣慕淵快速捏了捏顧雲錦的手心,轉身往外頭去。

    大雨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

    聽風已然都準備好了,蔣慕淵牽過繮繩翻身上馬,趕到宮門口,正好遇上孫祈與孫睿。

    蔣慕淵的臉上沾了雨水,孫祈也沒有好到哪兒去,看着頗爲狼狽,孫睿坐轎子來的,可一下了轎,沒一會兒,也叫雨水打溼了。

    孫睿看着心情頗糟,繃着臉往御書房走。

    孫祈此刻也懶得計較什麼規矩、禮數,大半夜被催着進京,他自個兒都恨不得只拿眼神解決事兒,孫睿不想說話也不稀奇。

    他看着孫睿大步流星地趕,自己落後了些,等孫睿先過了前頭拐角,孫祈才拉住了蔣慕淵。

    “阿淵,父皇此刻召見,你心裏可有底?”孫祈低聲問着,“是不是與肅寧伯督軍有關?他去的真是南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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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因爲此事緊要,孫祈都懶得說話,但他沒辦法,不弄清楚這些,進了御書房,他雲裏霧裏的,這不是等着聖上發火嘛。

    先前肅寧伯突然奉旨領兵,明面上看着很有一番道理,可孫祈畢竟日日在文英殿中,從兵部、戶部的應對裏,多多少少感覺到聖上此舉可能不是衝着孫璧去的。

    孫祈與幾位幕僚猜測過些狀況,各種想法都有,卻不敢蓋棺定論。

    蔣慕淵一面走,一面道:“我也不知道今兒爲何急召,但肅寧伯那裏,他防得不是孫璧。”

    這話只點了一半,孫祈倒也聽明白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溼漉漉的,刺得他牙齒痛。

    “真衝着鎮南將軍去的?”孫祈道,“如此要事,爲何連我都瞞着?”

    蔣慕淵答道:“不止瞞着幾位殿下,各處能瞞着的都瞞下了。

    聖上考量周全,喬靖若真有反心,京中必然還有他的釘子,如此藉口,聲東擊西,不讓喬靖知道朝廷已經有了防備,能騙幾天就幾天。

    若是想錯了,蜀地並無絲毫反叛念頭,此舉也不會涼了蜀地上下的心。

    茲事體大,不敢有半點兒閃失,殿下莫往心裏去。”

    孫祈緊緊抿着脣,他知道蔣慕淵說的都有道理,可知道歸知道,不往心裏去是不可能的。

    明明他是長子,他在文英殿裏處理政務,可他的父皇還是沒有完全信任他……

    御書房已經出現在視線裏,此刻也不是糾結的時候,孫祈只能把那些念頭壓下去。

    他整理了心緒,低聲道:“難怪,難怪阿淵你那天告訴我,喬蘊的死絕不是什麼好事兒,我還是想簡單了,不及你看得明白。”

    孫祈不怕蔣慕淵比自己想得深,他怕他那幾個親弟弟想得比他遠。

    他不知道肅寧伯真正的去處,那孫宣呢?孫睿呢?

    蔣慕淵似是看穿了孫祈的心思,在走上臺階前,壓着聲兒道:“三殿下知道。”

    孫祈的心一驚,落腳時沒有留神,濺起了水花。

    突如其來的閃電照亮了大半個皇城,很快,巨大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開。

    孫祈擡頭看着孫睿的背影,眼神陰鷙。

    唸了無數遍的“來日方長”,在這一刻,全散了,只餘下被雷雨澆透的心。

    聖上的不信任,孫睿的一騎絕塵,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連呼吸都是冰冷冰冷的。

    孫駱、孫宣、孫禛都還不曾在開府,尚住在宮中,他們三人已經到了,孫淼比蔣慕淵幾人略遲了些,落在最後頭的是兵部、戶部官員。

    劉尚書年紀大了,大半夜折騰,受了些寒氣,不住咳嗽着。

    韓公公領了衆人進去,依聖上的意思,唸了肅寧伯快馬加鞭送進京城的軍報。

    四月二十二日,喬靖麾下副將霍籍率騎兵夜襲金州,被駐軍阻攔退回,肅寧伯已緊急重新排布中原與兩湖兵力,以防反軍進犯。

    蔣慕淵暗暗看了聖上一眼,只覺得聖上十分疲憊,精神比劉尚書看着都糟。

    按說蜀地狀況,聖上心裏有數,軍情也在意料之中,爲何狀態如此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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