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九百零九章 一直都信
    龍椅上,聖上清了清嗓子。

    蜀地後續怎麼打,昨兒在御書房裏,已經商量了個大概了,今兒朝會上論一論,不是用來改主意的,而是爲了讓言官們閉嘴。

    作爲聖上,不能不給御史們議事的機會,這就需要蔣慕淵站出來張口辯駁,最後聖上來收個尾。

    只是聖上自己都沒有想到,今兒的蔣慕淵會是這麼的鋒芒畢露。

    今日的蔣慕淵,與每每在御書房裏喊着“舅舅”與他胡攪蠻纏的青年,終究有了變化。

    都說成家立業,男人一旦當了父親,就都有些不同了。

    而且,蔣慕淵還年輕。

    聖上是看着蔣慕淵長大的,他知道,再歷練些時日,蔣慕淵會比現在更了不得。

    他偏過頭,與韓公公交代了幾句。

    韓公公領了命,當即扯着嗓子宣佈蔣慕淵與程言之再點精兵增援肅寧伯。

    話音一落,朝臣們皆是神色沉重。

    精兵,這時候哪兒還有精兵,精兵早就都調去打蜀地的,現在去挑,矮子裏拔高個。

    增援一加,後續軍需糧草的調度亦要調整,就國庫的狀況,牙縫都要擠乾淨了。

    別看南陵被判了最多還有兩三個月的命,可戰事一日不結束,一日不知道會出什麼變化。

    只是聖上發了話了,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下了朝,各處衙門忙得不可開交,蔣慕淵與程言之亦是忙碌不已。

    說是第二天啓程,但這一日就都不打算回府,安排各種事宜。

    孫恪心裏記掛,亦不想耽誤兩人時間,只在城門口放了一罈酒,各飲一杯,當做送行。

    蔣慕淵一口飲了,拍了拍孫恪的肩膀,道:“我能把晉之帶回來。”

    孫恪嘖了聲:“我前幾年在清平園還埋了一罈酒……”

    只半截話,但幾人都懂,待程晉之回來了,取壇飲酒、不醉不歸。

    孫恪給蔣慕淵和程言之送行,城門一帶不少人都看見了,加之各處傳言,都證實了程晉之在戰場上失蹤了。

    東街上,不少往來百姓都很低落,就跟別提素香樓裏的小二和常客們了。

    尤其是經常出入雅間招待孫恪幾人的小二、東家,都與程晉之相熟,不到一年前,他們還人擠人的看程晉之娶親,怎麼就……

    邊上鋪子的掌櫃娘子坐在大堂裏,眼睛泛着紅:“三公子出征前還特特來我們鋪子裏,說三奶奶最喜歡我們家的香露,讓我每隔半月往府裏送一趟,我前些天才送去,三奶奶可高興了,這往後……”

    “肅寧伯裏怕是悶着呢。”

    “肅寧伯府什麼大風大浪沒嘗過?你看,伯爺不是二話不說,又召大兒子出征了嗎?”

    “我聽說,肅寧伯堅持如此,他送回來的摺子上說,他誓破蜀地,他能損一個兒子,就不懼損三個兒子!”

    一時間,衆人自是感嘆肅寧伯忠義,心中熱血滾滾,也就有人嘆道:“喬蘊要是沒死,也不會打這一仗……”

    “話不能這麼說,喬靖一早有反心。”

    “有反心也是被逼的!勤勤懇懇守了那麼多年的蜀地,朝廷說召子弟進京就進京,這不是不信他嘛!誰的心不冷!”

    這話其實頗爲顛倒,蜀地起兵狀況,大夥兒先前也議論了不少,有人想與說着話的辯一辯,哪知道那人根本不理,扔下酒錢就走了。

    可這些話語慢慢還是散了開去,有清楚關節的想解釋,但更多的是聽一句便信一句的,把蜀地反叛扣到了孫宣的舉措上。

    孫宣哪裏不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爲之,左不過就這麼幾個兄弟,誰能見着他好?

    抓着機會落井下石,也不是什麼奇怪事情。

    偏偏今日局面,他強出頭反倒是不好,只能聽幾位先生的話,隱忍下來。

    倒是陶昭儀,氣得在宮裏摔了兩個花瓶。

    西林衚衕裏,林柳氏坐着轎子出門,正巧遇上了秦夫人。

    秦夫人忙問:“去伯府看姑娘呀?”

    林柳氏點了點頭。

    秦夫人張了張嘴,心裏一堆話。

    程家來求親時,她就覺得林家應得太痛快了,不是程晉之不好,而是怕將來有個萬一。

    沒想到,才這麼些時日……

    秦夫人很是後悔,當時她就不該說那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烏鴉嘴招來的。

    林琬是她看着長大的,多好一姑娘,秦夫人打心眼裏不希望她人生艱難,她糾結了一會兒,道:“沒事兒的,我就覺得姑爺肯定沒事兒的,會回來的。

    西山上的香火靈驗,你若是想尋人一道去拜拜,記得跟我說,我與你去。”

    林柳氏衝她點了點頭。

    都是一條衚衕十多年的老鄰居了,雖也有磕磕絆絆的時候,但出了事兒,這份心意還是真切的。

    肅寧伯府裏,氣氛沒有那麼糟糕。

    正如外頭說的,大風大浪嘗得多了,底氣也足些。

    或者說,連她們這些“過來人”都慌了亂了,又怎麼能安撫嫁進來不足一年的林琬呢。

    此時最揪心的是林琬,最沒有經驗的也是她。

    爲了叫林琬不被壓倒,府裏仔細與她說了霞關戰局,把軍報裏的內容掰開揉碎瞭解釋給她聽,給她分析程晉之的生機。

    府裏的“平靜”也讓林柳氏的心稍稍放下來了些,她暗暗給自個兒打氣,她是來給女兒鼓勁兒的,不是添亂的。

    林琬看着有些疲乏,這也難免,林柳氏揪心,上前把女兒擁在懷裏。

    深吸了幾口氣,林琬沒有哭,也沒說自個兒“沒事”,畢竟這話說出來,誰也不會信。

    她只是不聲不響地靠着林柳氏。

    林柳氏順着她的背,半晌,柔聲道:“琬兒,你怕嗎?”

    林琬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但沒有說謊:“怕,很怕。”

    怎麼會不怕呢。

    消息傳到府裏,林琬整個人都懵了,這過了兩天了,都還不能去細想。

    林柳氏的動作沒有停,又問:“那你信他嗎?”

    林琬頷首,語氣堅定極了:“信,一直都信。”

    林柳氏把眼淚強忍了下去。

    這就是她的女兒啊,通透又堅韌,膽大也執着。

    鼓勁兒,只這兩句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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