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九百五十六章 際遇
    夜裏風大。

    夫妻兩個人,一個不怕冷,一個裹得嚴實,但也得避着風走。

    顧雲錦輕聲說起了袁二。

    “剛用飯時你提到聽風機靈,我倒也想起來了,”顧雲錦道,“就今兒下午,撫冬打趣念夏呢,我問了念夏的意思,她就是沒想轉過來,但估摸着是不排斥的。你去年說袁二自己沒有察覺,也不知道他現在想清楚沒有?”

    蔣慕淵輕笑出聲。

    朝堂大事衆多,要領兵打仗,要與孫睿算計,要窺探聖上心意,這麼多沉甸甸的事兒壓在心裏,雖說已經習慣了,但也會覺得疲憊。

    蔣慕淵也不是無處述說,顧雲錦最是懂他。

    即便是排兵佈陣這般“冷冰冰”的事兒,她也聽得進去,且大部分都聽得明白,這讓他們夫妻相處時添了許多話題。

    可沒有哪家夫妻整日兒就說“大事”的。

    蔣慕淵也很喜歡聽顧雲錦說“小事”,家長裏短,細碎又簡單,哪怕是話本上的故事,一個說的生動,一個聽的津津有味。

    誰家說親了,誰家的哥兒姐兒如何了,皇太后昨日又聽了什麼笑話,就這些絮絮叨叨的事情,能讓蔣慕淵從沉重的朝堂上脫離出來,一下子就鬆弛了心神。

    “念夏不排斥?”蔣慕淵笑着道,“那倒是不錯,我也沒有問過袁二,既然聽風那麼機靈,回頭讓他再探探。

    袁二若是心裏有想法,就該自己來講。

    男人嘛,想娶合心意的媳婦兒,不主動些還怎麼辦?

    他要是能叫念夏點頭,叫你點頭,這婚事就成了。”

    顧雲錦樂得不行,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主動出擊的人,才能娶到滿意媳婦兒。

    她身邊這個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是了,還有一個好例子是紀致誠。

    紀致誠爲了能娶徐令意,最開始莽莽撞撞的,差點把魏氏嚇得以爲遇上了歹人。

    想到了徐令意,顧雲錦順着就想起了王琅,她記得,王琅後來帶着家人去了蜀地……

    既然想到了,顧雲錦也沒有憋在心裏,直接問了:“小公爺打蜀地,可曾遇上王琅家人?”

    蔣慕淵挑了挑眉,顧雲錦知道他在蜀地埋了暗樁,但具體身份,他倒是一直沒有機會與她提及。

    “幫我們找到晉之的那顆棋子,”蔣慕淵不會特特隱瞞顧雲錦,既問到了,便也答了,“就是王琅。”

    顧雲錦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有想到。

    蔣慕淵輕聲道:“他現如今跟着喬靖,也算是取得了信任,此番能得知喬靖水軍狀況,都靠他遞消息出來。”

    顧雲錦抿着脣,重重點了點頭。

    這事兒要緊,她相信蔣慕淵幾乎沒有跟任何人講過棋子的身份。

    “我記在心裏,”顧雲錦道,“其實他是個有才華的,若不是他父親,他該正經走科舉的路子。”

    蔣慕淵握着顧雲錦的手,不輕不重捏了捏,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造化和機緣,他能高中,但前世的他,不適合官場。”

    顧雲錦微愣,再想了想,倒也明白蔣慕淵的意思了。

    王琅才學出色,但他前世在官場上並沒有很好的發揮能力,他當時的性情,其實並不適合這條路。

    今生,王琅還是王琅,可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父親入獄,他不再是監生,也無法入仕,只能離開京城,磨難讓他更懂生活起伏,各種好的壞的經歷,也磨掉了他的很多棱角。

    現在的王琅,能做好一顆暗樁,若他能在蜀地戰事中活下來,他的成就會遠勝前世。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人生際遇,誰又能簡單說明白呢。

    正如顧雲錦自己,要不是前世吃了那麼多虧,體會了那麼多事,又怎麼會是現在的她呢。

    她從前那彆扭脾氣,連顧雲齊都喫不消她,更別提得到皇太后與安陽長公主的喜歡了。

    也就只有蔣慕淵會喜歡她。

    這麼一想,顧雲錦擡起頭來,靠着蔣慕淵,問道:“小公爺當時對我一眼傾心,若真把那個糟糕性情的我娶回府裏來,怕也會被我折騰得不敢回府了吧?”

    蔣慕淵哪裏料到顧雲錦轉着轉着能轉到這一茬去,不由的又無奈又好笑。

    他垂着眸子看她,四目相對。

    夜黑漆漆的,只蔣慕淵提了盞燈籠照路,昏黃的燈籠光映在顧雲錦眼中,眸子裏含着笑,也映着他。

    他知道顧雲錦打趣他呢,他的媳婦兒,最喜歡逗他了。

    蔣慕淵放暖了目光,輕輕嘆了聲:“我倒是覺得,你會被我煩得無處躲。

    你當時哪裏是糟糕,分明是缺個掏心掏肺對你好的人,又鑽進了牛角尖……”

    顧雲錦是個喫軟不喫硬的,她彼時不信任徐氏,當然也把心直口快、向着吳氏的嫂嫂給劃到了一旁,反倒是入京前從未接觸的楊氏與徐令婕,靠“掏心掏肺”抓住了顧雲錦的心。

    蔣慕淵若是闖進了顧雲錦的生活裏,她會疏離,卻不見得排斥,因爲蔣慕淵和徐氏、吳氏不是一道的,那他就能慢慢地把顧雲錦給捂暖了。

    顧雲錦不是不知道好賴,想岔了的人,他好好暖着,就能暖回來。

    蔣慕淵柔聲細語地與她說着心意,額頭緩緩抵着她的額頭:“我拿那套哄你,又沒有賈大娘、壽安她們給我鋪路搭臺子,你定會躲的,偏你不願回北三衚衕,又與侍郎府生了嫌隙,你哪兒躲去?”

    兩人捱得近,呼吸相聞,這麼冷的夜裏,顧雲錦竟是讓他說得臉上發燙了。

    偏偏,她自己回過頭去設想,又覺得蔣慕淵極有道理。

    畢竟,再怎麼想,好像都無處躲……

    “不對,”顧雲錦掙扎着挽回顏面,“你都把道理跟我說明白了,我哪裏還會不理太太和嫂嫂,我還能回衚衕去。”

    蔣慕淵摟着她,不停地笑:“你都嫁給我了,哪裏能三五不時回孃家去?沒有那樣的道理。不信你再想想,是不是無處躲?”

    顧雲錦哼了聲。

    前世是不是會無處躲,顧雲錦不知道,但這個夜裏,她的的確確被他逼得無處躲藏。

    分明她也練過武,她不是走幾步就喘一喘的弱女子,可面對蔣慕淵,她體弱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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