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九百九十四章 混淆
    壽安的確哭了。

    小嘴撅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有很多話想多,全在心裏、腦海裏打轉,沒有辦法完整地說出來。

    她只能握着顧雲錦的手,用氣聲反覆擠出“我沒事”。

    人哭得傷心,思緒卻是清楚的,與其說要怪誰,她此刻心裏滿滿的都是擔心。

    擔心長公主,也擔心蔣慕淵。

    壽安是長公主養大的,她太瞭解長公主的性格了,那般體面、矜貴的天家公主,爲了她在御書房外長跪。

    長公主何時如此委屈過?伏低做小過?

    而她的哥哥,日日夜夜奮勇殺敵,爲了能收復蜀地、打敗喬靖,他竭盡心力。

    可江南水師的同歸於盡是他做的選擇,匆匆從平海關調兵亦是他的主張,這些於朝廷、於戰局、於百姓是沒有錯的,最後換來如此結局,壽安不會怪蔣慕淵,她怕蔣慕淵怪他自己。

    顧雲錦沒有出聲,壽安哭出來會比憋着強。

    壽安哭了好一會兒,眼淚漸漸收了,又緩了一陣,開口才順暢些:“就只有我和樂成,她是公主,沒有讓她去的道理。

    幾個公主裏頭,聖上還是喜歡她的,皇后娘娘又只這麼一個女兒。

    若已然是定局,就讓我去吧,不要讓大伯孃爲難。”

    顧雲錦抿脣。

    若真要選擇,她並不認爲聖上會捨不得公主。

    前世,他連孫睿都能算計到那個份上,何況是女兒呢?

    不讓公主去,更多的是朝廷顏面,以及還有壽安能替代。

    “我來告訴你,並不是讓你下決心、拿主意的,”顧雲錦安撫一般笑了笑,“我知你勇敢,但你要相信,我們所有人都會想一切能想的辦法來護你,你就這麼答應了,我們還怎麼周旋呀?

    你還有母親,叔父走得早,你若遠行,嬸孃又怎麼辦?”

    提及方氏,壽安垂下了眼簾。

    說句真心話,雖然母親不與她親近,也不喜歡她往跟前湊,但她還是捨不得母親的。

    父親戰死是母親這麼多年都無法走出來的坎兒,要是她也走向一條坎坷萬分的路,母親會如何?

    她的外祖家極其普通,當年幫過戰場上受傷父親,兩人互生情愫,國公府門第雖高,但將門不講求所謂的門當戶對,纔有了這門婚事。

    壽安還小的時候,外祖父母、舅舅陸續過世,現在也沒什麼人了。

    她是母親唯一的血親。

    她不希望母親在世上孑然一身。

    壽安想去探望方氏,不管如何,如此大事她不會瞞着母親。

    顧雲錦陪着她走到方氏院外,這才往回行。

    此時,她纔算是有工夫來仔細琢磨這事兒,尤其是想到長公主說的那句話……

    顧雲錦尋人問了聲,知道蔣仕煜去了前頭書房,她便帶着鍾嬤嬤,又尋了聽風來,一道過去。

    “國公爺,”顧雲錦問,“韓公公那一句,真的是失言嗎?”

    蔣慕淵與蔣仕煜說過他們的前世今生,顧雲錦也就不繞圈子,迎着蔣仕煜的視線,問得很直接。

    蔣仕煜答得謹慎:“很難說。”

    誰都有崴腳的時候,哪怕韓公公這麼個身份,他也是會說話錯的。

    因而長公主感覺不對勁,把話轉了回去之後,也沒有追着韓公公不放,畢竟,人之常情。

    可蔣仕煜與顧雲錦因爲有前生事情,不得不防備。

    一旦叫聖上知道,國公府有人能與東異往來一番,哪怕眼下當不知情,將來難保不是個隱患。

    況且,還有孫睿呢。

    孫睿閉門思過,御書房裏必然還有眼線。

    先前趙方史的事情打了孫睿一個措手不及,他一定會猜到蔣慕淵頭上,而在“迫”東異出兵一事上,孫睿亦會發現有那麼一股力量想讓東異後退……

    此時此刻,孫睿更想找到蔣慕淵的那把刀。

    決不能讓他發現週五爺的存在。

    讓東異鬆口,當然需要五爺出力,但蔣慕淵遠在蜀地,此刻恐怕還不知道東異出了這樣的狠招,由他與五爺之間一來一回遞消息,恐怕耽擱些時日。

    “得找個眼生的人給五爺傳信。”顧雲錦道。

    蔣仕煜很是贊同,道:“讓人往明州去,我在京中多拜訪些江南退下來的官員,混淆一番。”

    國公府不能毫無動靜,反而要做出在京中積極奔走的樣子來,同時也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去往明州的人,一定要與國公府毫無關係的,不叫孫睿咬着尾巴。

    這事兒交由聽風安排,他一聽就明白其中道理。

    很快,由江南退下來、居住在京畿一帶的官員名單全理了出來,又等到了天大黑,換了身行頭,尋去了施幺落腳的院子。

    施幺不在,今兒這消息在東街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一開始都是不完整的,又混了不知真假的亂流,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

    直到聽聞長公主在御書房外長跪,才漸漸確定,擔上事兒的怕是壽安郡主了。

    有人罵東異、罵得面紅耳赤;

    有人憂心忡忡,先是北狄,後是南陵,現在蜀地還在打,東異再摻合進來,朝廷真的擋得住嗎?

    哪怕這裏是京城,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戰火就燒過來了。

    沒瞧見連郡主都要被送過去和親了嗎?

    施幺一聲不吭聽了好一陣,直到有人尋來,說聽風等着他,才趕緊扔下酒錢,匆匆回了。

    “這麼着急,難道真是郡主,真定下了?”施幺進了門,忙問。

    聽風臉色凝重,道:“尋個你們明縣的人,趕緊給五爺傳信,一定讓他想想法子,但絕對別漏了端倪。”

    他只與施幺說大概,至於孫睿,他一個字也沒有提,全寫在信裏了。

    施幺年紀不大,卻深知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哪怕聽出聽風話裏有話,他也只點頭。

    兩人商議好了,施幺才苦着臉嘆了一聲。

    聽風看了看他。

    施幺低聲道:“以前我問袁哥,五爺爲什麼替小公爺辦事兒,是不是爲了將來娶郡主,結果被袁哥敲了好幾下腦袋。

    現在看來,還不如是爲了娶郡主呢,早些求娶、早些說親,郡主就不會攤上這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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