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威武不能娶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失魂落魄
    孫宣趕到的時候,寢宮裏哭聲一片。

    規矩壓着,宮女們只能小聲啜泣,那幾個嬤嬤可不管那些,捶胸嚎哭。

    謝皇后與幾位高品的嬪妃都已經聞訊趕到,各個白着臉,一副心慌模樣。

    也是,不管平日與陶昭儀合不合得來,前腳還興高采烈跟着聖上賞花的人,後腳就沒氣了,如此天上地下,就算是旁觀者,也心裏發虛。

    孫宣的腦袋亂成了一團,白晃晃的,他只靠着本能給謝皇后等人見了禮,而後往殿內去。

    邁熟了的門檻,今兒卻擡不起腳了,孫宣一個踉蹌,幾乎是撲着進的。

    幸好小曾公公聽見問安聲出來迎他,才把人扶住了,沒有叫孫宣摔倒。

    慈心宮裏自然也知道了,皇太后沒有親自來,叫小曾公公與珠娘一道來把事情弄明白。

    小曾公公扶住了,卻沒有鬆開,他清楚感覺到攙着的那人渾身都在發顫。

    忽然之間聞此噩耗,誰能不失魂落魄?

    小曾公公善心地提醒了一句:“殿下,聖上在裏頭,您仔細腳下,千萬別再絆着了。”

    一聽“聖上”二字,孫宣一個冷顫,知小曾公公是擔心他御前失儀,他點了點頭。

    陶昭儀被安置在榻上,聖上坐在一旁,眉宇緊皺,嬤嬤們見了孫宣,哭得越發激動。

    孫宣看着母妃。

    陶昭儀沒有闔眼,就這麼空洞望着屋頂,嘴脣青紫。

    彷彿是一瞬間,那些彷彿飄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一切的三魂七魄全衝回了他的身體裏,孫宣的眼淚譁得落下來了。

    他根本顧不上去與聖上見禮,撲倒在榻前,握住了陶昭儀的手。

    涼了,比他涼了太多太多了。

    小曾公公和韓公公一左一右要扶他起來,孫宣反手抓住了韓公公,直直盯着他:“我母妃怎麼死的?”

    “殿下節哀,”韓公公道,“娘娘是與聖上賞花,聖上有事先走了,留奴才伺候娘娘,沒想到突然就來了毒蜂子,紮了娘娘的胳膊,當時就……”

    “怎麼就沒扎你!”孫宣怒吼道。

    韓公公垂着眼簾,哀聲道:“奴才也是這麼說呢,怎的就不紮了奴才呢!殿下,太醫說是紮在了這兒,您看看。”

    陶昭儀被送回來後還沒有更衣,依舊穿着那身漂亮衣裳。

    午後纔出去看花,日頭下,室外暖得跟初夏似的,賞花最多也就賞半個時辰,斷不會受涼,今兒陶昭儀穿了身單薄的春衣,外頭披了件細紗袍子。

    如花一般美麗,也薄得更叫毒蜂一口扎穿。

    孫宣看了眼傷口,又細又小,可就是這麼小的傷,能奪了人命。

    “那毒蜂子呢?”孫宣又問。

    “飛走了,”韓公公道,“奴才當時只顧着娘娘,哪裏顧得上那畜生!”

    “蜂子都是一羣羣的。”

    “您說的是,”韓公公道,“已經吩咐了人在御花園裏搜尋了,必須把那害人的東西都滅了,不然指不定還有跟娘娘這樣……”

    孫宣張口還要質疑,餘光瞥見聖上的神色,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裏。

    當時,母妃身邊只有韓公公,孫宣一味質疑陶昭儀的死,就是在質疑韓公公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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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韓公公若敢動手,那必然是聖上的意思。

    沒有憑據,繼續懷疑下去,不止不能幫母妃伸冤,恐怕自己都要摺進去。

    不行,不能那樣……

    孫宣鬆開了韓公公,視線落回陶昭儀身上:“搜仔細些,那蜂子毒,再蟄了人,就……”

    韓公公自是應了。

    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聖上站起來,走到孫宣身邊,按住了他的肩膀,道:“朕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朕也是一樣,這事兒怪朕,若沒有心血來潮叫你母妃去看花,也就不會出事兒了。

    宣兒,你孝順,也要打起精神來,不要辜負你母妃多年的教導。”

    孫宣拼命堅持着纔沒有在面上露出端倪,依舊是一副爲母妃突然離世而悲傷的模樣。

    等聖上離開,孫宣擡起頭,盯着父皇的背影,一瞬不瞬的。

    陶昭儀按照妃禮入葬。

    各種示意,自有謝皇后派人打理。

    孫宣尋了胖臉的嬤嬤,暗悄悄問她話,想弄明白韓公公言詞之中是否有矛盾之處。

    嬤嬤傷心至極,厥過一回了,也知道不該再叫悲痛亂了腳步。

    “只韓公公在跟前,奴婢們離得都遠,”嬤嬤道,“等娘娘叫起來再趕過去,哪裏看到什麼蜂子,我們娘娘沒得蹊蹺。”

    孫宣沉聲道:“那狗奴才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可父皇爲何……”

    “殿下,昨兒娘娘惶惶了一日,直到您過來用晚膳纔好些,”嬤嬤又道,“昨夜歇得也不錯,就今兒早上……是了,娘娘當時還提到您,她想請您過來,又自己作罷了!”

    孫宣追問:“母妃今兒尋我是……”

    “娘娘沒有說,”嬤嬤回想着道,“當時提到,昨夜伺候聖上的一個小內侍被趕出宮去了!”

    孫宣聽陶昭儀說過聖上夢囈,再聽聞那小內侍是御前值夜打破了東西,一下子就明白了。

    陶昭儀出殯前一夜,孫宣沒有守在宮裏,他偷溜出宮去了孫祈府上。

    孫祈剛吹燈,只好起身披衣服,到了客房一看,孫宣咕嚕咕嚕灌了半壇酒了。

    “你就是來找我喫酒的?”孫祈坐下,沒好氣地道。

    孫宣嗤了聲:“我這叫走投無路,二哥、六弟不摻和,我也不拖他們下水了,又不可能去找靜陽宮那兩個,我也只能來找皇兄你了。”

    “找我做什麼?”孫祈道,“你母妃之死是……”

    “你知道不是意外,”孫宣打斷了孫祈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們都知道,不是意外。”

    孫祈默不作聲。

    他還是那個想法,不願意被孫宣當槍使。

    孫宣又抱着酒罈喝了一口:“我說些皇兄不知道的。父皇讓韓公公毒殺了我母妃,其中緣由,是母妃聽到了他說夢話。”

    孫祈的呼吸一緊。

    聖上睡眠不好,這已經不是什麼祕密了。

    只是他夜裏近前無人,自夜不能寐後又一直不在後宮留宿,除了韓公公之外,沒人知道他會說夢話。

    偏偏那夜歇在陶昭儀那兒……

    孫祈張了張口,聲音都發緊:“父皇夢裏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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