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莊戶嬌女 >第2章 刺玫花露
    夏日午後天氣燥熱,連風都沒有一絲,樹梢上蟬鳴聲不停,叫得人心生煩躁。

    桃知家院子裏有一顆大柳樹,柳樹底下有一方石桌,伴着幾張石椅,平日裏會在這石桌上喝茶水喫點心,頗有些野趣。

    她取出一個茶杯,倒了些放涼的大麥茶,遞給小棠。

    小棠接過茶杯,一飲而盡,伸手抹了下嘴巴,衝桃知笑道:“還是桃知姐家的水好喝!”

    桃知拿過手邊的團扇,輕輕給她扇着風,聞言便道:“不過是大麥炒熟之後泡的茶,夏日喝着比較爽口解膩。”

    小棠聽罷羨慕地看着桃知,桃知姐在她看來,懂得多,手巧,長得也和仙女一樣,不像是這莊子上的莊戶女,倒像是京城裏那些個大戶裏頭的嬌小姐。

    眼前的少女雖還不到及笈的年紀,但已出落地極好,一身妃色襦裙包括着玲瓏有致的嬌軀,胸大腰細腿兒長,無一處不精緻。小棠看了眼桃知胸口,又看了看自己的,不由心裏發酸,明明也沒差多少年紀,怎麼區別這麼大。

    又看着面前桃知白皙細膩的肌膚,就好似剝了殼的雞蛋,一絲瑕疵都沒有,心生豔羨,拉着桃知的手問道:“桃知姐,你平日裏都搽得什麼香,怎麼膚色這般好?”

    桃知聽她這麼說,不由好笑,小棠這丫頭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方纔還在和她說新任通政使,這會兒倒是又追着她問搽臉的香了。

    不過好在她對那新任通政使也沒什麼興趣,只不過聽得是他抓住了姜達犯錯的把柄,這纔有點興趣。無論如何姜達都是她的生父,也不知他究竟犯了什麼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桃知從小被養在莊戶,對朝堂之中的事一知半解的,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專心和小棠講護膚保養的方子。

    桃知幸運,先是她娘張氏,從前是大戶人家的丫鬟,手裏頭多少有幾個保養的方子,她雖體格健壯,但保養地極好,人至中年也沒見有多少皺紋。

    張氏對桃知向來捨得,又把她當大戶嬌小姐一般養着,從小時候就極其注重她的臉面和肌膚。

    後來桃知遇見了教她做飯的婆婆,婆婆從前是宮裏人,自有一套食補之術,還有很多宮中妃嬪的保養之術,這些被她悉數交給了桃知。

    桃知從小也愛美,這一邊食補,一邊外敷,要肌膚氣色不好都難。

    “我教你,你去山上摘些刺玫,拿回來洗淨了,放進陶罐裏,加上堪堪能沒過刺玫的水,再在刺玫上置一干淨的小陶罐,蓋上蓋子,有冰塊的話就在取兩塊冰塊放於蓋子上,煮上半個時辰,那小陶罐裏就會有些玫瑰花露,用來搽面最是養膚不過。”

    這是桃知最近在用的養膚法子,夏日炎熱,人也顯得油膩膩的,再塗抹些厚重的香膏,就像在肌膚上抹上一層厚重的白膩子,不多久就該悶出小紅點來。

    玫瑰花露最是合適,玫瑰養人,滋陰嫩膚,還有一股清香,花露輕薄又滋潤。唯一不足的是,花露不易保存,置於陶瓷瓶中放在陰涼處,也只能保存那麼兩三天,需得時常製作。

    桃知講得細緻,小棠卻聽得一知半解,還有些摸不着頭腦。

    “桃知姐,我沒有聽懂,是哪種刺玫哪種陶罐呀?”小棠摸着腦袋虛心發問。

    桃知見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想到自己的花露也快見底兒了,便道:“這樣吧,晌午過了,我們一同去山上摘些刺玫。”

    夏日的中午是不幹活的,要是在地裏中了暑那可是得不償失,晌午過了,日頭漸漸西垂,這時不那麼熱了,莊戶們會接着出去做活。

    小棠聽了連連點頭,又喝了一杯大麥茶,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小棠也是家中嬌養的女兒,雖不至於像桃知這樣,但相比起別的農戶女兒過得也算不錯。小棠的爹是莊子裏的二把手,她上頭還有三個哥哥,她是最小的那個,家中的活輪不到她做,每日裏只要跟她娘繡繡花,灑掃院子就行。

    大抵是因爲身份類似,故此和桃知玩得最是親近。

    ***

    及至晌午,張氏攜着父子二人回家,三人略微收拾一番,便坐在柳樹下喝茶。

    桃知把昨日浸在井水裏的西瓜撈出來,切成塊,裝在碟子裏端出去。炎炎夏日,喫塊冰西瓜舒暢不少。

    “聽講新上任的是狀元郎周雁白……”剛走進石桌邊,便聽到劉父這般說道。

    桃知的腳步頓了頓,將西瓜擺好,順勢坐下問道:“什麼新上任?”

    “妹妹你還不知道,咱們莊子被皇上賜給新上任的通政使了,據說是狀元郎周雁白。”劉錫山順手拿過西瓜,喫上一口,滿口清甜涼爽,不由眯了眼睛。

    上次科考還是在三年前,今年秋天又該鄉試了。

    所以狀元郎,也只有那一位,桃知認得。

    三年前她才十一歲,聽講皇帝金鑾殿傳臚唱名,欽點了狀元。她隨着莊戶上已到花期的懷春少女一同去京城看狀元遊街,彼時她還小,不懂狀元郎威風凜凜意氣風發,也不會做些狀元郎看上莊戶女的美夢。

    桃知只當看戲一般,跟着莊戶裏的姐姐阿蘭一同在路邊看。

    遠遠地只見一氣宇軒昂的男子頭戴金花烏紗帽,身穿大紅袍,手捧欽點聖詔,腳跨金鞍紅鬃馬,前呼後擁,旗鼓開路,氣派非凡。

    周圍聚着看的百姓不知凡幾,街道兩邊客棧上窗戶都大開着,有大家小姐在探頭探腦地看。

    人羣涌動,桃知仗着身子小,帶着阿蘭東拐西鑽,終於站到了人前,等再擡頭看去,卻只見那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已路過了她們,空餘一個欣長挺拔的背影。

    看背影也知道是個光風霽月的好兒郎。

    桃知覺得自己已經看過狀元郎的風采了,便把目光放在了榜眼和探花身上,聽說探花多是美男子,桃知對探花更感興趣些。

    “哎,好可惜,都沒看到狀元郎的臉。”阿蘭在她身旁懨懨道,“我今兒帶了三個香囊,一個都沒砸中狀元郎。”

    周遭大小姑娘們,甚至半老徐娘都在扔東西,有扔繡帕的,有扔香囊的,還有大戶人家扔玉佩。

    “阿蘭姐姐別不開心,我來試一試。”說罷桃知便解下腰間的香囊,用力朝那狀元郎一擲。

    她準頭出乎意料的好,一下便砸中了那高頭大馬上狀元郎圓潤飽滿的後腦勺。

    桃知自己都沒想到,怎麼扔這一下這麼準,趕忙想躲卻已是來不及了。

    只見那狀元郎驀然回首,朝桃知的方向看了過來。

    今科狀元郎無疑長了張極其俊朗的臉,他輪廓清雋,劍眉入鬢,眉心竟有一點紅!他眼眸似裝滿星輝的深潭,深邃有力,鼻樑高挺,鼻下一張漂亮又清淡的脣微微抿起,似是有些不悅。

    狀元郎容貌俊朗無雙,偏生氣質清淡,宛若謫仙,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最妙的便是眉心那一點紅,一顆美豔的硃砂痣生在一張清雋的臉上,讓他平生一股妖豔。

    周雁白一回首就看到了那無處可躲的小姑娘,幾年不見她竟已隱約有少女的身姿,玉雪可愛的臉上也多了些女子的嬌美。他不由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眉間那一點硃砂痣,爾後竟是衝桃知勾脣笑了。

    雖笑意淺淡,但也能看出來他是在笑。

    桃知看到他的臉已然驚了,他,他怎麼長得那麼像阿周!

    又見他伸手摸自己的眉心紅痣,桃知更加確定了,這就是少年阿周啊!

    她一時愣住,等再回過神,狀元郎已然轉身,騎着高頭大馬朝前走了。

    桃知茫然的看着眼前探花的快咧到腦後的笑,清晰地看到他眼角有好些褶子,除開他略顯油膩的笑和明顯上了年紀纔有的皺紋,勉強也算得上是美男子。

    有那少年狀元容姿無雙珠玉在前,後頭這些進士都被比成了地裏的泥。

    桃知突然喪失了興趣,拉着看到狀元郎清雋絕塵的臉而魂不守舍的阿蘭家去了。

    桃知後來知道,今科狀元郎名周雁白,三元及第,聰慧無比,是真正的少年天才。他姿容極盛,且他官路實在是通暢,這兩年一直是京中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市面上都出了好些以他爲原型的話本了。

    故此桃知雖在京郊莊子裏,但也有所耳聞。

    聽講周雁白年少坎坷,窮苦清貧,寒窗苦讀了許久,厚積薄發,一鳴驚人,這纔有了三元及第和官路通暢。他極受皇上器重,連連破格升他官位,周雁白也不負聖心,幫皇上連連抓到好幾起底下官員貪污不敬的罪處。一時之間竟成了京中官員們乘龍快婿的最佳人選。

    桃知每次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都在心裏暗自懷疑,這還是當初那個少年阿周嗎?

    桃知認得他,或者說,這莊子上泰半的人都認得周雁白。

    只不過,他們只認得少年阿周,並不知道阿周就是周雁白,今科狀元,新任正三品通政使,他們的新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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