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路上還算順利，卻在進宮門前，被皇帝派來的人直接攔住了，“長公主安好！皇上特派奴才再次等候，請長公主移步御書房。”
何素也不多話，看着旁邊停靠的軟轎，今兒是一定要見皇帝了，只在下馬車前，湊近秋錦小聲吩咐道，“若有人問起，實話說了便是。”
秋錦一愣，隨後微微點頭，如今長公主和皇帝的關係，不似曾經的兄妹親密，身爲長公主的貼身侍女，幾乎是從小跟着她，是該有分寸。
何素倒是不擔心秋錦的衷心，小時候一起長大，皇帝何耀私底下想收秋錦做眼睛，秋錦誓死衷心何素一人，這些她都知道。
上了軟轎，一路來到御書房，何耀早在裏面等候多時，“皇妹回來了？一路來可順利？”
“參見皇兄，皇兄安好！”何素不急着回答，依照禮數行禮，隨後規矩的站在一側，“勞皇兄掛念，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何耀一擺手，立刻有人給何素搬來椅子，“皇妹坐下說話，賢寧王的病可否好些了？”
何素低垂着眼，規矩又乖巧的樣子，讓人找不出半點不妥，如實說道，“王爺病臥在牀，說話間咳嗽不斷，樣子甚爲疲憊，王爺還說不會耽擱大婚。”
“哦？”何耀嘆了口氣，“賢寧王辛苦了。”
何素眸子閃了閃，如果不是要大婚，何耀會以此爲藉口，讓他安心養病，順勢奪下一部分權利吧？
那宮哲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請旨賜婚是真心還是利用她？
何素是越想越煩躁，還不得不應付何耀，儘可能控制他對宮哲的疑心，她只希望宮哲千萬別讓她失望，她如此幫他，再被利用了，會很心痛的。
出了御書房，何素先去了太后那裏請安，之後纔回到自己的宮殿，準備休息的時候，秋錦送來一碟點心和湯粥。
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秋錦低聲道，“公主，問奴婢話的人，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奴婢如實說了賢寧王府的事。”
“嗯，你辦事我放心。”何素吃了點點心，喝了半碗湯粥，“明兒可是你休息的日子？”
秋錦點了點頭，“是，奴婢的小妹出嫁，奴婢得了假期。”
這事兒秋錦一個月前就說了，她的宮殿內幾乎都知曉此事，何素略微思考了下，吩咐道，“去我庫裏，將那枚先皇送的金銀平安果，還有去年我親自繡的同心腰帶送去賢寧王府，親手交給賢寧王，你親自去，我放心，小心些。”
“是，奴婢定不辜負公主厚望。”
如此交代，秋錦明白公主不想旁人知曉，她這一去賢寧王府，應該萬事小心不被人發現最好。
安排好這件事，何素才安心的睡去，在賢寧王府上，秋錦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昨晚她真沒怎麼睡，一來擔心今天的見面，二來她還得揣摩皇帝和太后的心思。
不止是她，就連原主在內，當皇帝答應了賢寧王的請旨賜婚，那麼她這個長公主和皇帝太后的關係，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這樣也好，何素才能一心一意爲着宮哲謀算，未來的每一步，她都要走穩了，否則她和宮哲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賢寧王和長公主的大婚馬虎不得，時間定的又匆忙，不過這些和何素一點關係都沒有，做得太多不合適，她也只能在自己的宮殿清點自己的嫁妝了。
她的嫁妝有四份，一份是她自己攢下的，從小到大原主都是寵兒，各方得來的賞賜本就不少；第二份是先皇，也就是她的父皇早年備下的，說來這一份不少，一來是寵愛，二來即便再寵愛的公主，也有可能被送去和親，或許當年先皇就是覺得對不起原主，才備下了這麼多嫁妝。
第三份和第四份是太后和皇帝給的，同樣不少，這裏多多少少有和先皇類似的心思，只不過先皇打着和親的歉意，皇帝和太后是覺得讓她下嫁賢寧王，就是讓昔日萬千寵愛的公主去做了棋子。
所以幾方下來，何素對自己的嫁妝滿意極了，如果她和宮哲要過一輩子才能完成任務，那麼即便宮哲被貶爲庶人，這些嫁妝也夠他們富貴一輩子的了。
無事可做，時間過的也快，轉眼就到了她出嫁的日子。
什麼規矩流程，都有人想着，也都會安排好，何素只要負責乖乖的聽話就行。
偷偷查看方澤曾經給過她的外掛，還好還在，她不用擔心尷尬的親密問題了。
折騰到晚上的時候，何素已經撐不住了，喜房是在賢寧王府王妃的院落裏，此時已經被宮哲改名素雅苑，這裏離宮哲的院落很近。
又讓秋錦坐在自己旁邊，她就這麼靠着。
賢寧王府內，只要宮哲給她特權，那麼秋錦就有代替她說話的權利。
休息了一會兒，何素坐直了身子，吩咐道，“秋錦，去一趟前面，傳話說王爺大病初癒，不宜應酬，早些休息爲好，不需要太張揚。”
“是。”
倒不是何素急着洞房，只是她覺得有必要在公衆場合刷一下兩人的親密度和好感度，最起碼得讓人知道，她這個下嫁的長公主，是關心賢寧王的。
半個時辰後，喜房外終於有了動靜，何素也聽到宮哲的聲音，“都退下吧。”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何素端坐在牀上，等着他過來。
宮哲也沒讓她等多久，按照規矩掀了蓋頭，拿過交杯酒，兩人沉默的完成了最後的儀式。
何素卻是皺着眉說道，“王爺身子纔剛好一些，實在不宜飲酒。”
“無妨，什麼酒都可以不喝，這杯交杯酒省不下的。”宮哲親手幫何素取下頭上略重的頭飾，“外間我也沒多喝，只幾位皇家來的人，實在推卻不掉。”
原本溫馨融洽的氣氛，因爲這句話全都毀了。
何素擡眼說了句，“辛苦王爺了。”
被說是他推不掉，就連她自己都不敢再拿自己長公主的架子。
這就是皇權，你行的時候什麼都行，人家要防着你的時候，行也不能行。
“素兒辛苦了。”
何素心頭一陣，身子一僵，擡眼看着宮哲有些失神，她在任務世界中，別人親密的都會叫她阿素，喚她素兒的，宮哲還是第一個。
想起秦禾給她看過的資料，上面記載着方澤叫方若若兒，是不是和素兒都是一樣的？
何素這邊愣神的時候，宮哲又有些不悅，這種目光和神色他見過，何素偷來探病的時候，第一眼望着她的時候就是這樣。
她似是在看他，可眼裏卻沒有他。
“素兒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喚回何素的思緒，何素低頭害羞的道，“我伺候王爺更衣。”
一夜纏綿不必多說，待何素醒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好在宮家現在沒有長輩，不用何素去見人，否則他們大婚後的第一天就要出醜了。
身邊的男人一直未曾離去，何素可不相信他還睡着，平日練兵多早都起得，現在還在，定是陪着她呢。
看夠了男人的閉目神色，何素就收回視線，躺着吧，反正她也不想動。
感覺到她的視線移開了，也知她是看夠了，宮哲的大手纔開始遊移，最後停留在她痠痛的地方輕輕按摩着。
“今日我替你免了侍妾的請安，你好好休息就是。”宮哲低啞的聲音傳來，本是體貼她勞累，可聽在何素耳中卻難受的緊。
任誰大婚第二日，就聽見自己的男人提起侍妾，自己的其他女人，正妻能高興纔怪！
也不顧渾身不適，何素裹着被子就坐了起來，更不管宮哲大片春光外露，何素背對着他，似是埋怨道，“我怎敢讓王爺的侍妾受了委屈？還是起吧。”
說完，何素就要去拿自己的衣裳，現在這個樣子，她不好意思叫秋錦和外面伺候的人，只能自己動手。
小手馬上就要夠到屬於自己的衣裳，何素就眼睜睜看着自己離自己的衣裳越來越遠，而後後背撞入溫熱的胸膛。
大手環着她的身子，宮哲輕輕笑道，“素兒這麼大氣性，以前我怎麼不知？”
按住何素掙扎的身子，宮哲繼續解釋道，“侍妾來給你請安是規矩，她們早就來過了，我不想打擾你休息，就讓她們走了，不過是一些入不得眼的人，你氣得什麼？”
何素咬了咬脣，心中知道宮哲對那些女人的態度，昨晚她旁觀洞房，那哪是大病初癒的人？
她自然看得出來宮哲這人還是個處，她現在動一下都渾身疼，也算是個證明。
但是即便再相信他，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肅清後院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指標還怎麼實現？
沒好氣的回頭瞪了他一眼，何素是趁着他現在心情不錯，乾脆說句這個年代女人最忌諱的話，“我就是看你後院不順眼！”
換做別的男人聽了這話，定會覺得女人小肚雞腸，女人有善妒的心絕對不是好事。
可宮哲不同，一來他是任務暖男，對執行者是骨子裏的衷心，二來他和何素有着相同的觀點，於是笑着說道，“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看後院也不順眼，那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