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傻!”沒有人的時候,何素終究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難道他不知道,他受這樣的傷她有多心疼麼?
秋錦在外面等候了許久,才重新回到何素的身邊,“王妃,王爺的幕僚要見王妃。”
漸漸冷靜下來,何素擦乾了眼淚,就隨秋錦來到宮哲的書房。
書房內幾個男子已經等候多時,見到何素之後,先是行禮,“參見王妃!”
“不必多禮,可是有要事要與我說?”他們稱呼的是王妃,而不是長公主,何素就聽明白了親疏遠近,這些人的立場在宮哲。
幾人也不廢話,直接將之前與宮哲說的話,說與她聽。
何素聽完之後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原來,竟然有這麼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原來宮哲爲了她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難道他不怕皇帝一時狠心殺了他麼?!
再次回到宮哲的內室,何素小心的用手試探着,郎中說的一點點發熱也沒有了,那麼就說宮哲不會有大礙,只要好好養傷就好。
原本何素還想進宮求太后和皇帝,延遲宮哲去邊疆的日期,最起碼得等到傷勢養好吧?
可是聽了那幾個人告知的事情,何素打消了這個念頭,真是笑話,她自己的男人被欺負成這樣子,她還沒臉的去求他們麼?
這個是她的任務暖男,就算是死,她也應該和他一條心!
雖然退了熱,可是宮哲仍舊昏迷不醒,何素衣不解帶的守在旁邊,什麼事都會親手打理。
她也不敢睡,怕自己睡着了宮哲卻醒了,那麼他的需求就不會立刻得到解決。
有時候,何素也不敢多想,怕自己一想事情,就會忍不住落淚,但是她仍舊忍不住。
到現在宮哲還是趴着的姿勢,臉頰側着,不能碰到臀部的傷勢,也不能碰到頭上的傷口,她看着都會覺得好難受。
爲了讓皇帝消除猜忌,爲了讓皇帝小氣,他做這麼大的犧牲值得麼?
宮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當他睜開眼睛,就看見何素紅腫着一雙眼睛,正趴在他的牀邊。
他記得自己吩咐過了,不讓何素知道,怎麼下人都這麼不聽話了?
幾乎是第一時間,何素就清醒過來,她一直不敢睡太死,見宮哲醒來正看着她,更是自責,怎麼睡着了呢?
“現在覺得怎麼樣?還疼不疼?”何素焦急的問着,卻有點手足無措,“你等一下,隔壁有郎中一直候着呢,我這就去叫人。”
何素激動的脣都在發抖,好在讓她心疼的男人終於醒來了。
宮哲想阻止,卻發現自己動不了,而且後面火辣辣的疼,而且還頭疼。
若是以前,他賢寧王府上出了點事情,宮裏都會第一時間派來御醫看望,如今卻只能叫郎中了,真是君家天恩,不是誰,也不是什麼時間都能受得起的。
待到郎中再次探病,然後確認宮哲的身子很好,傷勢只需要靜養,就沒有大問題,衆人才放下心來。
只是靜養?
賢寧王明日就到了去邊疆啓程的日子,這個消息誰不知道?若是宮哲不走,那就是抗旨,若是他走了,這傷……還真是棘手得很。
退下來其餘人,就剩下何素留在宮哲旁邊,仔細的喂着粥,“哲,多喫點,好得快。”
宮哲也配合,爲了不讓何素擔心,硬是吃了比平時還多的量。
喫晚飯,就開始給他換藥,何素更是小心翼翼的,那樣子比宮哲自己還要緊張。
不小心下重了手,何素淚眼婆娑的望着他,“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再輕點。”
雖然有點疼,不過宮哲都忍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這點小傷我還是受得住的。”
明顯就是在安慰她,何素一時沒忍住,淚珠滑落下來,“哲……都是我沒用,根本就保護不了你,你以後也別做傻事了好不好?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求你好好的,咱以後不回來了,就在外面逍遙的過日子,再也不受傷了好不好?”
“你都知道了?”宮哲不確定的問,他遭此一難,不相信何素不聞不問,一旦他追查下去,肯定知道那些事兒了。
何素怔了怔,然後還是點了點頭,“是,我都知道了,我不怕別的,也可以什麼都不要,哲,你別這樣,我心疼……我心疼你……我真的好怕,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何素哭訴着,頭幾乎埋在了自己胸前,低的不能再低了。
 
;她是真的心疼,在宮哲的身上,她總是能看到方澤的影子,兩人都是爲了她傷害了自己,而她卻無能爲力,什麼都不能爲他們去做。
“素兒。”宮哲想抱着她,卻發現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換做緊握着她的手,“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這次我們一起走,不管前面面對的是什麼,我們都一起。”
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到了離開的日子,宮哲不知道自己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己和正常人一樣行走,騎馬除了臉色有些不好之外,一切都還不錯。
城門處,皇帝就站在宮哲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朕相信賢寧王的本事,定會保邊疆安全,朕在都城等賢寧王的好消息!”
“臣定不負皇上厚望!”話語堅定,卻沒有一絲真情在裏面。
這就是一場沒有心的送別儀式,不管是皇帝何耀,還是賢寧王宮哲,都已經清楚了,這將是兩人最後的一次見面,不會再有以後了。
何素就坐在馬車之上,沒有要見皇帝的意思。
何耀卻是一直盯着馬車看,出宮前,太后是求過他的,讓他見見自己唯一的妹妹。
何耀知道,太后的意思是,讓他看在他們兄妹一場的份兒上,不要這麼對她,可是他是皇帝啊!
本來他想着,如果何素服了軟,哪怕現在說要和離,他也會先把她留下,不管以後如何,現在不會讓她去送死。
可是……
直到隊伍出發,再到看不到影子,何耀才發現,現在不管他做什麼,都已經晚了。
擡頭看看天空,何耀苦笑道,“走過的路,就再也回不去了。”
最後看了一眼隊伍消失的方向,何耀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宮哲,已經放下了。
這一去,他的計劃不會有任何改變,至於宮哲和何素今後如何,就看他們自己的命了。
知道確定遠離都城,再也不會被人看到,宮哲纔在何素一雙紅眼睛下,快速的回了馬車。
何素也沒閒着,查看傷勢,處理,上藥,一切動作之下,何素都扳着一張小臉,她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再看宮哲的臉色,慘白如白紙一般,一點血色都沒有。
“你說你逞強做什麼?”何素忍不住抱怨着,聲音裏帶着不小的哽咽,“疼成這樣子,你自己受罪不知道麼?說不準別人心裏怎麼痛快呢!你真是個傻子!”
“非要跟我一起走,難道你不傻麼?”宮哲還是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還說別人,那是你皇兄。”
想了想,似乎不太對,宮哲收起了強撐着的笑臉,“那是皇上,罷了,先休息會兒,你也累了,這兩天你都沒休息好。”
何素應了,就是她不休息,宮哲也該抓緊一切機會休息的。
當天晚上,幾百人的隊伍還是沒到達落下的地方,只好在一處地勢比較好的山腳下安營紮寨。
這幾百人都是宮哲的親衛,是宮哲信得過的人,他們現在的處境也很明朗,衆人各司其職,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瞞過了皇帝派來的探子後,纔有人藉着送飯的名義來到宮哲和何素的營帳,“王爺,王妃,人已經散了,屬下等正想辦法處理,這是晚飯,簡陋了些。”
“沒關係,已經很好了。”何素替宮哲接了話,看着擺在桌子上的飯菜,突然說道,“這個,混着重新抄一份大的,賞給那些人了,你親眼看見他們吃了纔算。”
就在來人不明白何素話裏的意思時,何素起身從包裹中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將瓷瓶裏的藥粉倒了不少進去,又用一雙備用的筷子攪拌均勻,“好了,拿去吧,就按照我剛纔說的做,就說是本王妃賞的。”
“哈哈!”
看着何素的這番動作,趴在牀上的宮哲都笑了,還笑的毫無形象。
來人眼前一亮,欣喜的端着那盤菜去辦差,雖然只是一點小動作,可是在不能就地正法那幾個人的時候,這點小動作卻能讓人心情不錯,出出氣也好。
“你啊,鬼點子真多。”
面對宮哲的調笑,何素一點都不介意,“什麼鬼點子?這分明都是女人家的玩意兒,你們不屑,可有時候也管用。”
女人之間的爭鬥用在算計陷害和下藥最多,可軍營裏很少有這種情況,換做別人用,肯定會被說成是小家子氣,可何素不一樣,她就是女人,用女人的手段再正常不過了。
不等宮哲再說話,何素眨着眼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用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