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整片山林裏都是一片蕭瑟,就跟他的心裏一樣。
沈默死了
這是個好消息。
從今往後,他也不可能再禍害紀喬希了。
可是,紀喬言並沒有高興起來,他能夠感覺到,紀喬希的心裏,似乎無法放下那個男人。
雖然現在在紀家,沈默這兩個字已然成了禁忌,沒有誰再敢提及。
但是紀喬希的心神,卻似乎隨着沈默一起離去了。
她常常會發呆。
有時候一個人在窗子跟前會默默地站上很久,保持着同樣的姿勢,一個小時都不帶變化的。
家人會勸說兩句,她便會笑笑,嘴上沈默是罪有應得,咎由自取。
可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會哽咽,她會眼圈泛紅,她會雙手顫抖。
這分明就是不自信的表現。
這分明就是說明,她心裏割捨不下他。
淡淡的霧氣在紀喬言的臉龐上繚繞着。
一種積鬱的感覺在心底纏繞着,沈默明明死了,他爲什麼連一個死人也打不過
想到這裏,他有些煩燥,纂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樹幹上。
“喬言”
身後有聲音傳來。
紀喬言轉過頭,只見紀喬希慢慢從殯儀館門口走出來。
她穿着一件深藍色的風衣,頸脖間是咖啡色的圍巾,風,將她的衣襬吹得獵獵作響。
她一隻手撫着自己的腰,另一隻手按着包包,一步步走過來。
她的聲音低啞,帶着幾分壓抑的悲傷。
紀喬言扔掉了手裏的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攙扶住了她。
紀喬希沒有說話,就這麼默默地走到了車子跟前。
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紀喬言隨後打開了駕駛室的門,也坐了進來。
此時,紀喬希摸索着,將安全帶綁上。
“撒了”
紀喬言沉默了一會,發動了車子。
“也好,像他這樣作惡多端的人,只配當花肥”
紀喬希沒有迴應他的話,她伸手撫着自己的肚子,彷彿在溫柔地撫着兩個小嬰兒一樣,“你說,孩子們長大了會不會恨我”
“喬喬,只要你願意。孩子們可以不必知道他們的父親是誰他們永遠沒有必要知道沈默這兩個字。”
“可是,這對孩子們公平嗎”
“這就是爲了他們好,畢竟,沒有人喜歡自己的父親是個殺人兇手。”
紀喬希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是啊,沒有人願意做壞人的子女
這會被人指着脊樑骨罵的。
更有甚者,會一輩子都活在陰影之中。
車子緩緩前進,她沉默了。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選擇留下兩個孩子,明知道前路艱難,她還是選擇了毅然前進。
哪怕會面臨着更大的風雨,她也絕不後悔。
“可是,孩子們將來總會好奇自己的父親是誰”
紀喬言側過頭看向紀喬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做他們的父親”
原本來有些傷感的紀喬希笑了起來,“喬言,你行了,別胡鬧你是他們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