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他深愛着她,也終於沒有了第三者,感情,卻從最深處產生了裂紋。
她很累了。
沒辦法再忽視一次了。
下次傷的會是誰,霍無舟嗎
她哭得傷心,卻還是習慣性地不想教他看見,陸仰止心如刀割,從未有過的手足無措,只能一遍遍在她耳邊低聲保證,“你所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不會再有下次,絕對不會”
奈何此時的他還料不中世事無常,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一語成讖。
江氏集團。
前臺小姐望着面前的女人,低聲道:“太太,大公子現在真的沒空。”
面前的女人穿着寬大的衣服,窈窕的身子被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裏,頭髮蓬鬆捲曲,髮質尤其的好。
大波浪灑下來,遮住了她半邊臉蛋,皮膚上看不出什麼被裝飾過的痕跡,連打底都沒有,卻吹彈可破,細膩白皙。尤其是眉眼間一股淡而無形的氣質,隱則無跡,顯則奪人,優雅得快要溢出來。
她就這麼淡淡盯着前臺小姐,纖細的手指敲打着檯面,溫靜一笑,顯出無影無痕的張狂,“我要見江一言,還要看他有沒有空”
全鬱城都知道江家大公子這幾年對他那位不是前妻的前妻寵愛入骨。
甚至幾次三番放下身段纏着她,纏到了幾乎不要臉的地步,比幾年前傅靖笙追他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前臺小姐自然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頭壓得越來越低,“可是、可是大公子他交代過”
“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傅靖笙也不知是被江一言寵得驕縱,還是她與生俱來就是囂張慣了,哪怕用尋常語調講話,也讓人倍感壓力,“他每天做什麼都會和我報備,今天除了早晨有個集團例會之外,一整天都很空閒,這個時間”
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應該有空得很。”
自從懷了孕她就格外嗜睡,不到日曬三竿不起牀。
剛開始江一言還會在家裏陪着她,後來發現陪也無非就是看着她睡覺。
他在家裏傅靖笙也覺得不自在,便轟他回公司上班了,索性孩子在她肚子裏已經三個月了,胎象很穩,胎兒很健康,平時多注意點飲食起居,倒也沒太大危險。
更何況,他還專門留了一羣保鏢和保姆在家。
她能出什麼事
偶爾傅靖笙心情好了,會出去逛個街,他每次不到半個小時就親自趕來,替她拎包、刷卡,一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樣子。
傅靖笙心裏不願意承認。
可是一個人對她好的時間長久了,她的心防自然而然會卸下不少。
尤其是肚子裏還有個小傢伙,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小傢伙。
有時候她想冷着臉對他,他便趴在她肚子上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說話。
說着說着,傅靖笙不自覺地就被他逗笑。
後來她回家和母親聊了幾句,母親也告訴她,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你失去過一個孩子,總不能再因爲一個失去的人,讓留下的人過得不幸福。如果江一言這次真的知道錯了,你也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就這麼順其自然,也罷。
恨是不值得持續一輩子的。
就像她的父母,當年也是仇恨糾葛了半生。
所以在這件事上,母親告訴她的話,對她影響很大。
不過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懷孕的女人一般都敏感,平日裏江一言賴着她,恨不得她勾勾手他就心甘情願地到她身邊來,她若是主動理他,他能高興得嘴角繃不住。
怎麼會有對她主動上門卻拒之不見的時候
傅靖笙懶得和前臺小姐糾纏,丟下一句話就上了總裁專用的電梯,“我自己上去找他,你不願意通報就不必通報了。”
總裁辦公室裏,暖氣開得十足。
另一個面容清秀的女人靜靜坐在沙發上,低頭嗅着杯子裏的茶水,“祁紅。”
男人坐在大班椅上看着她,“不悔,親自上門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事。”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我爸看上了一批新貨,想競拍過來,但是在拍賣會上出了點意外,被別人買去了。他年紀也大了,所以想讓他開心開心,圓老人家一個心願罷了。”
江一言不動聲色地望着她,淡聲道:“這件事,我自然可以幫你,不過,這可不像是你非找我不可的理由。”
他和孟不悔之間的關係早已沒有當年青梅竹馬的親密。
尤其是後來出了傅靖笙這場意外,現在二人見面都有些尷尬。
孟不悔是他們這一輩出了名的淑女名媛,舉手投足端莊得體,曉得分寸。
也就是這一次,來得讓江一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孟不悔嘆了口氣,她自己也不願意來,但是家裏老爹總是催她,就差沒拿着棍子把她打過來了,口口聲聲說江家那小子和你從小就認識,這麼點小忙不在話下,半點也不考慮她的立場。
她不同意,老人家就開始捂胸口裝病。
孟不悔拿他沒轍,只好無奈地過來打擾江一言。
“因爲拍下那件瓷器的不是別人,是傅靖笙的爸爸,傅言。”孟不悔無奈道,“米董事長過生日,他拍了一大堆東西回來,我爸爸看上的那件也在裏面,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玩意,就是傅總順手拍下的。所以我想問問,能不能”
江一言沉吟道:“確實不好辦。”
他那個岳父大人可以說是腹黑的典範了。
脾氣看似淡泊,可是一遇到和他夫人米藍有關的事,整個人就會變得特別不可理喻。
除非讓傅靖笙開口去勸。
可是以阿笙和不悔的關係,她怎麼肯開這個口
而且,若是讓米董事長知道,那件瓷器是孟不悔想要的,就算那玩意再不值錢,恐怕她也不肯脫手的。
因爲當年,阿笙懷孕被困在雪山上奄奄一息時,江一言人卻在國外,陪着孟不悔。
辦公室的門這時忽然開了。
傅靖笙一打開門,無波無瀾的眸子先是一怔,而後迅速掛上了一種“原來如此”的微笑。
怪不得剛纔這一路上所有人見她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怪不得前臺小姐說,江大公子現在有事,不能見客。
那是因爲,他現在正在會見一位,比她重要的多的客人。
比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加起來都重要。
眼見着女人臉上的笑意變得虛無縹緲,江一言臉色一沉,猛地從座椅上起身幾步走到了她身邊,“怎麼過來了”
孟不悔還坐在沙發上,端着那杯茶,靜靜瞧着那二人之間的方寸距離。
從傅靖笙一出現在這裏,江一言眼裏就沒有過別人。
她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也緩緩起了身,“阿笙。”
傅靖笙好笑地擡頭瞧着男人俊臉裏深藏不漏的緊張和陰沉,他這麼着急走過來幹什麼,是怕她跑了還是怎麼
不過她剛纔拉開門的一瞬間,確實有種想掉頭就走的衝動。
可是現在懷着孕,身子粗笨,動作也沒有以前靈活。
她就算再大的脾氣,也犯不着拿孩子冒險。
再說,她簽了的那份離婚協議,江一言也沒有讓它正式生效。
退一萬步講她也是正宮娘娘,孟不悔
頂多算是江一言心裏一道白月光、硃砂痣,忘不掉的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青梅竹馬罷了。
她彎了下脣,淡淡道:“這不是你的地盤嗎我不是你太太嗎我想來我老公的地方,還需要和別人報備還是說,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們什麼事”
江一言何等睿智,一看見她臉上那些懶洋洋的不開心就知道她心裏在琢磨什麼,可她話裏的喫味又着實取悅了他,俊臉上的沉鶩散了些,低笑道:“沒有,你喜歡來我天天帶你來也無妨。”
說完,又擡頭對一臉懵逼不知所措的祕書道:“去給太太端點牛奶過來,要七分熱的。”
“是,江總。”
江一言摟着她的腰,感覺得到女人纖細的腰肢正在一點點變得豐滿,這也是讓他覺得格外有成就感的事,“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傅靖笙沒理會他看起來十分刻意的秀恩愛,轉頭瞧着孟不悔。
她還是十幾年如一日的清秀嬌妍,滿身書卷氣,和她這種珠光寶氣的女人剛好相反。
若是江一言喜歡這種調調的女人,那怕是她一輩子都達不到這個高度了。
“很久不見了。”孟不悔率先和她打了個招呼,“你這幾年還好嗎”
傅靖笙擡手繞着頭髮,“一般。”
孟不悔有些尷尬不知所措。
傅靖笙若是不想理誰,那真是隨便吐出一個字都能殺死一個話題。
孟不悔知道她也許是誤會了,也許是心裏的隔閡消不去,便主動開口解釋:“我今天來找銀耳是有事想拜託他幫忙。”
傅靖笙接過祕書遞來的牛奶,抿了一口,垂着眸子也不擡頭看對面二人的表情,“沒關係,你們說你們的,我在這裏等他一會兒,不用理我。”
“阿笙”孟不悔皺眉。
“我們沒那麼熟。”傅靖笙面無表情,“別這麼叫我。”
孟不悔抿着脣,爲難道:“其實,這件事還是要讓你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