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185章 老子跟你拼命!
    傭人也很無奈,看看身邊的男人,又望望緊閉的房門,低聲勸着裏面的人:“唐小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那不是別人,是陸總的救命恩人呀,您就算再怎麼不高興,也不能把陸總置於忘恩負義的地步不是”

    唐言蹊隔着門都能聽到那話裏深濃的諷刺。

    “陸總對您的心思我們都有目共睹,您何必還要跟一個將死之人爭這點意氣”

    傭人還在說着,唐言蹊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男人一句制止。

    她想,或許這就是他的心裏話,他自己說不出口,所以也不阻止別人來說,甚至希望假借別人的嘴講出來給她聽。

    反正在他心裏,她永遠都是那個最無理取鬧的。

    她反手鎖死了房門,哂笑,“腿長在他身上,老子也沒拿槍指着他逼他留下。”

    話音剛落,傭人就看到了男人冷峻的臉色比方纔更加幽沉危險,忍不住就道:“您這樣和拿槍逼着陸總留下有什麼區別倘若莊小姐今天有個三長兩短,陸總肯定要愧疚一輩子您明知道陸總對您的心思,何必這樣爲難”

    “你話太多了。”陸仰止終於出聲呵斥住了她的咄咄逼人,黑眸裏迸射出幾分厲色,“滾下去,這裏沒你的事”

    唐言蹊聽着那語氣都覺得一股寒意從門縫裏涌進來,他這是在和誰發火呢

    她低頭看着鞋尖,深吸一口氣,言語平靜溫涼,“你去吧,陸仰止,我說真的。”

    門外男人沉默了下,“爲什麼”

    唐言蹊苦笑。

    因爲她有預感,如果她不讓他去,莊清時若是真的出了事,陸仰止不僅僅會愧疚一輩子。

    還會,怪她一輩子。

    要說她以前刁蠻任性,可也遠遠不到這種地步,如今不知是因爲壞了孩子還是有其他的什麼理由,總覺得每次提到莊清時三個字,都像是用電流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經,那種尖銳的痛楚叫她幾乎承受不住。

    這就是所謂的病了

    唐言蹊茫然望着自己攤開的手心,半晌,合攏,垂下。

    門外又響起有人咚咚咚跑上樓梯的聲音,氣喘吁吁對誰道:“陸總,醫院那邊說莊小姐血壓一直在掉,心律失常、意識也不清醒,雖然已經調到可以用的血了,但是希望您還是能去一趟,哪怕跟她說說話”

    調到血了

    調到血了還讓陸仰止過去

    大概莊清時需要的,從始至終就不只是他的血。

    而是他這個人。

    因爲門外安靜得可怕,唐言蹊能分辨出在短時間內男人沉了幾度的呼吸聲。

    萬種情緒捆綁在她心頭。

    她本想說,那你就不要耽誤時間了,去吧。

    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他出聲道:“言言,我保證儘快回來。”

    她一愣,突然就揚脣笑了。

    輕輕擰開門鎖,打開房門時正看到男人披上外套匆匆出門的樣子。

    這一個不回頭的背影,她記了一輩子。

    唐言蹊在屋裏呆了一會兒,靜得發慌,又想起女兒就在樓上,便想去相思的屋裏坐坐。

    還沒走出兩步,就看到了陸遠菱站在樓梯口上,雙臂環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實在有些過於陰沉,唐言蹊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卻因爲堵在胸腔裏的麻木而沒有及時給出反應,於是,就這麼怔然與她對視。

    “要去哪”陸遠菱問。

    唐言蹊慢慢蹙了眉,“你爲什麼還在這裏”

    “我應該在哪”

    “陸遠菱病危了你不知道”唐言蹊道,“你不是她的主治醫師專程從國內趕過來給她治病的嗎”

    陸遠菱聞言倏地笑出聲來,眼裏的陰沉有增無減,“你真信我是爲了給她治病纔過來的”

    唐言蹊在明白過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之前,已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什麼意思”

    陸遠菱擺弄着手上染了蔻丹的指甲,莞爾,活脫脫一個姿態雍容的貴婦,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慄,“沒什麼意思,看來你覺得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還沒上飛機就知道清時會替仰止擋槍受傷呢,呵呵。”

    她尾音上挑,像馬蜂的刺,狠狠蟄着唐言蹊的心臟。

    唐言蹊猛然醒過悶來

    從國內到倫敦的直線航程也要八九個小時

    按照時間來推算,陸遠菱登上飛往英國的飛機,是在莊清時受傷之前

    那她怎麼會是爲了給莊清時治病而

    來那時候根本就沒人能預料到莊清時會中彈

    思及至此,她陡然覺得有幾絲恐怖從心底泛出來,手腳也漸漸涼了下去,仍然故作鎮定地問:“那你是爲了什麼而來”

    “我爲了什麼而來,你不清楚嗎”陸遠菱淡淡望着她,“唐言蹊,清時救了他的命,她纔是仰止的福星,你算什麼你不在的那五年他順風順水,你回來才短短几個月,他的公司就轉讓給了別人,爲你三番五次的受傷,好幾次性命都不保。我怎麼能讓你留在他身邊”

    唐言蹊盯着陸遠菱笑到幾乎扭曲的臉,冷聲道:“你是衝我來的”

    “正是”

    陸遠菱說這話的時候,樓下有兩個黑衣保鏢應聲而上。

    一左一右制住了唐言蹊。

    唐言蹊伸手護着肚子,是任何母親在遇險時都會做的動作,“陸遠菱,你瘋了嗎我還懷着你弟弟的孩子”

    “那又怎麼樣。”陸遠菱怕她鬧出太大動靜被相思聽見,打了個手勢讓保鏢把她帶回臥室裏,漠然道,“我問過你在國內的醫生了,你這一胎本來情況就不樂觀,萬一生出來的是個缺斤少兩的癡兒,豈不是讓我陸家蒙羞”

    唐言蹊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瞳孔一縮,更大力氣地掙扎起來,“你他媽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陸遠菱你要是敢動老子的孩子,老子跟你拼命”

    “你不過就是仗着仰止喜歡你罷了。”陸遠菱關上了房門,把什麼聲音都隔絕在門外,冷冷看着女人憤怒的臉,“以前清時和你沒得比,不過現在,她也算是爭氣,至少能把仰止從你身邊拉開,是我沒想到的。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保不住肚子裏的孩子,你覺得仰止還會待見你”

    “你”

    唐言蹊擡腿要去踢那保鏢的下盤,可是她實在太過虛弱,又是兩個人高馬大、對她防範意識極強的男人,不出三五下就被人重新鉗制住。

    陸遠菱戴上消毒手套,滿臉的淡漠無物。

    唐言蹊幾乎是被人捆在椅子上,束手無策。

    冷汗不停從頭上冒下來,她在驚恐和憤怒中驀地想起

    陸遠菱在回來之前,曾經去過一趟藥店。

    心臟被緊緊攫住,唐言蹊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恐懼,她一瞬間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甚至顧不上對面的女人是她痛恨已久、不共戴天的人,“陸遠菱,你不要別別動我的孩子,你有什麼衝我來你衝我來老子喊一聲疼就是你孫子你衝我來”

    “衝你來”陸遠菱有條不紊地擺弄着藥盒,看也不看她,相比較對方的激動,她淡定得不像樣。

    眼中劃過一絲濃烈的陰鷙,“我倒是也想衝你來,不過”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沒有往後說。

    “這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藥,疼可能會疼那麼三五十分鐘,但是副作用也小。”陸遠菱掂量着手裏兩粒白色的顆粒,很是耐心地問,“還是,你想先用點麻醉劑”

    唐言蹊看到她湊近的手,褐色的瞳孔像是裂開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咬緊牙關不張口。

    “別這麼倔強。”陸遠菱笑着,“你配合一點,對我們大家都好。”

    唐言蹊還是咬着牙關,女人已經伸手去掐她的下頜骨了,疼得她想要叫出來。

    可是她不敢,她怕稍微一張口,陸遠菱就會把那藥片灌進來。

    兩粒白晃晃的藥片,像是奪人性命的鐮刀,唐言蹊發自內心的恐懼和無助。

    她不停地搖頭,一雙明澈的眸子裏有乞求的眼淚。

    這是陸遠菱第一次見到一向高傲的唐言蹊眼裏露出這種神情,不禁也是一愣,“你別這樣看我,沒有用的。”

    陸遠菱道:“你我本來無冤無仇,怪就怪你非要和仰止在一起。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你們根本就不合適。”

    唐言蹊緊緊握着手,右手上的傷口沁出血液她也沒有反應。

    只是在心裏一遍遍地絕望地祈禱着有人能來救救她的孩子。

    陸仰止。

    她在近乎絕望中想起了這三個字。

    他不是說,從今以後所有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再也不會缺席嗎

    “喫吧。”陸遠菱收起感慨的神色,最後狠下目光,“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面頰上傳來遽烈的疼痛,唐言蹊覺得自己的臉頰兩側的骨頭快要被人攥碎了。

    那種疼痛侵蝕着她的五臟六腑,可是比疼痛更無法忍受的,是快要把她淹沒的慌亂和不安。

    “我不喫”

    “由不得你說不”

    陸遠菱冷冷甩下這麼一句,便把藥片塞進了她的嘴裏。

    唐言蹊目眥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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