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再也別回來。
霍無舟眼底忽然生出煩躁和戾氣,“你在賭什麼氣這種事是你能拿來賭氣的嗎在你眼裏你的身子有多不值錢,隨隨便便就想交付出去、對方是誰都無所謂”
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容鳶閉了眼,紅脣微啓,只給了一個恩斷義絕的字:
“滾。”
一字落,像是心上哪根纏繞已久的線,徹底斷裂。
她想,原來死心是這種感覺,多一秒鐘都不想在對方身上浪費。
他不是爲她而來,見她,只是順便。
如果沒有唐言蹊出事的事,他現在應該還在遙遠的榕城,無論她今晚是醉了還是毀了,都與他無關。
霍無舟,我幾年的水都滴不穿你這塊石頭,你真的,夠薄情寡義。
“你不走嗎”容鳶含笑挑眉,“也罷,那我走。”
還沒邁出一步,就被男人狠狠壓在牆上,他的聲音裏翻滾着怒濤,“容鳶,你就打算這樣出去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讓男人睡了你嗎”
“我沒”
“你想讓我承認什麼,喜歡你,愛你,嫉妒沈月明,你想聽什麼你說”
容鳶死寂般的心跳突然重重地擂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他,沒看到男人的臉,他的頭就壓了下來,堵住了她的嗓音。
霍無舟的吻技並不好,比起技術更像是用蠻力在較勁,像是一種源自內心壓抑了許多年的衝動。
“自己知道不就夠了嗎。”良久,他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低笑自嘲,“容鳶,我就算再喜歡你又如何,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容鳶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在他撤開之前,紅撲撲的臉蛋透着慘白,“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喜歡我,什麼叫再喜歡我也不能和我在一起”
她亂了
。
她不明白。
霍無舟在說什麼,他到底在說什麼
可是男人沒有給她理清這一切的時間,他放開了她的手,緩慢低沉地說:“以後,不要再見了。”
晴天霹靂。
容鳶一下子眼淚就掉出來了,她跑上去要抱住他,不顧自己前一秒還發誓永遠不愛這個人,她只是看到他的背影突然有種感覺,如果這時候放他走,那麼就真的,無法再見了。
你的世界裏有沒有那樣一個人。
傷你至深,你卻撕心裂肺也捨不得讓他消失。
不,不能這樣。
說開始的是她,說結束的也該是她。
明明是她要告別,明明是她讓他滾。
“霍無舟,你別走”話音,被男人關門的聲音隔絕在空蕩的房間裏。
容鳶的心一瞬間慌亂到極致,她厭惡極了這種感覺
幾年前,“容淵”第一次對霍無舟說喜歡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就走了。
然後,她就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過他,後來才知道,霍無舟自請去國外盯一個項目,也許三年五載都不會回來。
那時她心灰意冷,有多想告訴他,容鳶就是容淵。
不過唐言蹊那時懷着陸相思,被師哥養在家裏,誰都不許見。
幾個月後,她收到了一條邀約,以霍格爾的名義約她出去,容鳶歡欣雀躍,穿着漂亮的裙子,打扮得溫柔又典雅
可是他沒來。
而她一切的等待,都埋在了那座坍塌的大樓裏。
要再這樣失去一次嗎
紅酒的後勁漸漸上來,容鳶眼前有些重影,她扶着牆,咬牙穿戴好外套,迎着冷風就追了出去。
看到霍無舟上了出租車,她想也不想便搶過酒店泊車小弟手裏剛剛拿到的客人的車鑰匙,急聲道:“這輛車我買了,錢記在我房間的賬上”
說完就毫不猶豫地坐進了駕駛座上。
飆車向來是她的強項。
霍無舟,你就算要走,也他媽把話給老孃說清楚
油門一踩,跑車就上了路。
她始終追着前面的車不肯鬆懈,車裏的男人卻翻動着手機通訊錄,不停給一個號碼打着電話,眉頭蹙得老高,老祖宗爲什麼不接電話,發生什麼事了
出租車在路口左轉駛向機場,剛剛開過去就變了燈,把後邊的跑車攔在了車流裏,容鳶氣得伸手狠狠捶在方向盤上,他的電話也打不通,甚至根本不告訴她,他要去哪裏。
眼見着那輛車在自己的視線中漸行漸遠,容鳶一咬牙,油門踩了下去,闖了紅燈。
羅馬的路況遠遠比榕城好得多,尤其是夜晚,路上沒什麼車。
可就在她的車剛剛轉過來的一剎那,不知從哪裏突然躥出來一隻流浪狗。
容鳶大驚失色,趕忙去踩剎車。
好不容易靠着車技堪堪避開了那條流浪狗,容鳶剛一擡頭,餘光裏卻有道強烈到刺眼的光線。
原來是直行道上的一輛貨車,按着喇叭朝她衝了上來。
“轟”的一聲巨響。
霍無舟驀地攥裂了手機屏幕,另一隻手緊緊捂在心口上,額頭上有冷汗滴了下來。
剛纔那種絞痛到窒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他似有所覺地回了下頭,也只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到一陣陣火光。
着火了嗎
他擰着眉頭,沉思被司機的詢問打斷:“您要去哪個機場羅馬有兩個”
霍無舟回過神來,淡淡道:“最近的。”
“好的。”司機又一打轉向,把身後的火光徹底甩開,驅車駛向機場。
墨嵐一邊開車一邊看着副駕駛上閉着眼睛毫無聲息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試探着開口:“言,別在車上睡覺,會感冒,你的身體現在禁不住這樣折騰了,嗯”
唐言蹊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着他,“醫院”她的嘴脣乾裂得厲害,聲音也像是被人撕開,“到了嗎”
墨嵐微微沉下臉,“不去醫院了,我帶你回我那裏,請醫生過來幫你調養身體。”
“調養身體”唐言蹊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了這四個字背後的含義,痛得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