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62章 我從來就沒相信過你
    不遠處的假山山洞裏,女人舉着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功能,靠在有棱有角的石頭上,半光裸的後背被硌得生疼。

    暗處隱着一人,輕聲道:“老祖宗。”

    舉着手機的女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你在哪呢?”

    “我在這。”

    唐言蹊又伸手去摸,“哪?”

    還拿手電筒晃了晃。

    那人用手捂着眼睛,“祖宗,別晃了,眼睛疼。”

    “哦,你在這。”唐言蹊訕訕一笑,“叫我來幹什麼?”

    那人正色道:“剛纔我看到蘭斯洛特往溫家主宅去了。”

    唐言蹊聽到“蘭斯洛特”四個字就沉了表情,喃喃道:“果然是溫家麼。”

    “也不見得。”那人謹慎道,“你在墨少身邊……”

    “什麼都沒發現。”唐言蹊靠在石壁上,任後背上的疼痛傳進神經末梢,刺激着她的大腦運轉,“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針對陸仰止,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頓了頓,又問:“赫克託,你說我這步棋是不是下錯了?”

    赫克託想了一會兒,委婉道:“墨少對你的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裏。”

    唐言蹊倏爾輕笑,睨着那個暗處的影子,“你也覺得我不該懷疑他?”

    赫克託沉默,沉默背後的含義卻再明朗不過。

    半晌,他才說:“不管怎麼樣,你肯再見他,已經是很大的犧牲了。畢竟你當初和他鬧成那樣……如今卻肯親自出馬委身於他,說實在話,我和霍格爾都很意外。”

    女人的脣梢彎出一絲涼薄的弧度,“氣不能賭一輩子。所有事,只問一句值不值。”

    她仰着頭,“我是不想見他,但我也有我必須完成的事。這一路上不管誰是我的絆腳石,我都不會手下留情。”

    赫克託靜默良久,緩緩道:“墨少如果知道你肯見他,甚至肯跟他一起出席晚宴,是因爲懷疑到了他頭上,他大概會很傷心吧。”

    唐言蹊倒是灑脫得面無表情,“那就不要讓他知道。”

    邊說邊舉着手電筒要離開。

    “老祖宗。”赫克託在身後叫住她。

    唐言蹊沒吭聲,只是頓住腳步。

    “你當真對墨少沒有一點……”

    “赫克託,你別當他是傻子。”她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淡淡截住了他,“我陪他出席晚宴是因爲懷疑,難道他帶我來,就是毫無所圖了?”

    墨嵐的意圖,唐言蹊也是看見陸仰止的時候才恍然明白的。

    衛生間面前的走廊裏那些人,各懷鬼胎,彼此心知肚明,卻又只能笑臉相迎。

    “老祖宗。”

    “有話一次說完!”

    赫克託猶豫了片刻,“你心情不好。”

    他沒用疑問句,而是簡單直白的陳述。

    唐言蹊緊緊握了下手指,指甲嵌入掌心,“放屁。”

    她有什麼可心情不好的。

    赫克託見她如此牴觸,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又隱進了夜色中。

    唐言蹊舉着手電筒,順着石子路往溫家主宅的方向去了。

    ……

    溫家不愧是榕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園子裏有山有水,活活建出了蘇州園林的感覺來。

    花園裏草木蔥蘢,路邊偶爾有幾盞小燈,唐言蹊只能看清燈光照到的地方,加之行色匆匆,一個不小心竟然撞在了誰身上。

    這讓她心底生出了一種鬼打牆的惶恐。

    宴會廳裏觥籌交錯、歌舞昇平,誰沒事會跑到這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園子裏來?

    “抱歉抱歉。”她揉了揉鼻子,趕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方纔長時間不操作,手電筒已經自己關閉了。

    光還沒晃到那人臉上,她的手腕便被捉住。

    那人的大掌上傳來的炙熱乾燥的溫度就這樣緊貼着她皓腕冰涼的皮膚。

    唐言蹊幾乎憑藉着這股溫度就認出了那人是誰。

    她心裏一驚,“你……”

    “一個人瞎跑什麼?”男人的嗓音清冷如霜,帶着明晃晃的諷刺,“又不怕黑了?”

    唐言蹊聽着他冷漠的言語,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好尷尬一笑,“是陸總和莊小姐啊。”

    陸仰止眼尾微微上挑,如墨的長眉卻往眉心處攏了攏,冷笑道:“你瞎了?”

    這條路上只有她和他,她哪裏看見莊清時的?

    唐言蹊打開手電筒照了照,才發現莊大美人根本不在,於是笑得更尷尬了,“不瞎也不會撞上您,再說,我以爲二位形影不離的……”

    本是句玩笑話,說的時候也沒過大腦。

    可說完後,場面卻沉默下來。

    唐言蹊大概是最被這沉默凍傷的人,她揚了揚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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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陸仰止面沉如水地睨着她,她此刻的神情就像是前幾次在漆黑的臥室裏那般,目光渙散,眼神不知看到哪裏。

    一種異樣的感覺劃過心頭,他冷聲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唐言蹊被他一句話問得心驚肉跳,她從沒有和陸仰止說過她夜盲,他只曉得她怕黑。

    所以不止一次地嘲笑過她矯情做作。

    若是從前,或者換成任何一個場合,他這樣問了,她都會告訴他,我怕黑,因爲我看不見。

    可是今天,現在,唐言蹊面對着夜色下那個高大而模糊的影子,唯有靜靜微笑,“沒有啊。”

    弱點不能給任何人知道。

    這是她從小到大學會的,第一件事。

    陸仰止眸色一凜,隱約滲透出些許寒意,“是麼?”

    唐言蹊怕他再問下去,便隨口問:“莊小姐沒和你一起嗎?”

    “你不也沒和你的舊情人在一起?”他反問,語調似乎是笑,可笑意停在脣畔,未達眼底。

    唐言蹊心臟一縮。

    “仰止……”

    “我們沒那麼熟,唐小姐。”他低磁的聲音如同鈍刀劃過地面,磨得人耳膜生疼。

    唐言蹊聽得出冷漠、疏離、輕鄙,一萬種情緒,卻獨獨聽不出在意。

    她眼睛有點乾澀,便輕輕閉上,“好。”

    腳下的步子動了動,想繞開他,走出這個困境。

    可陸仰止冷若冰霜的嗓音卻生生攔住了她的去路,“唐言蹊,我警告過你,別在我眼皮底下耍手段,否則我會讓你永遠消失在這座城市裏,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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