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就成了這闃然無聲的總裁辦裏唯一的動靜。
她閉着眼亦感覺到了男人手裏愈發加重的力道,和他身上破壁而出的陰寒戾氣。
“墨嵐。”容鳶唸了一聲,眼眸微垂笑了,“我怎麼就把他忘了……”
組織裏誰不曉得,一貫高調傲岸的墨少唯獨對毒祖宗言聽計從、寵得要命。
只要是唐言蹊要做的事,他就沒有說“不”的時候。
這五年裏,他也沒少明裏暗裏爲難陸氏。
旁人只當這是一場黑與白、警與匪的較量,可是容鳶卻深知,這是墨少在爲唐言蹊這委屈的五年討一個說法。
不惜一擲萬金,不惜兩敗俱傷。
“唐言蹊。”攫着她下頜的男人忽然放了手。
女人睜開眼,見他已經直起身子,側過頭去,渾身上下繞着一層讓她陌生的疏離和淡漠。
他開口,如風吹過廣袤無垠的西伯利亞雪原,低沉,冷漠,卻也空曠得令人發慌,“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回來、進入陸氏、接近我和相思都是有目的的。”
他低低笑了下,“不用任何人告訴我,我一開始就知道。”
唐言蹊猛地擡頭,細眉一點點蹙起,“你知道?”
她喉頭一哽,“那爲什麼……”
“爲什麼?”陸仰止重新看向她,眼裏已不再有溫度,薄脣翕動,每個字都吐得清晰而鋒利,“因爲我不死心,因爲你說過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有被捂熱的一天。”
“也因爲,我不信。”
男人的漆黑的眼瞳裏深深嵌着心寒,“我不信你會這麼對我。”
唐言蹊呆立在原地。
連容鳶都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的水杯,心臟疼痛到痠軟。
“仰止!”唐言蹊不懂自己突如其來的心慌,可她見不得他此刻的樣子,“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給我點時間……”
“時間?”不等陸仰止說話,容鳶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擱,明澈的眼眸間凌厲生風,“唐言蹊,你騙了我師哥多少次,需要我來給你算算嗎?出事當天我就把證據交給他看了,你猜他怎麼說?他告訴我這件事除非你親口承認,否則他誰都不會信!事發到今天,你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懸崖勒馬、坦白認錯,可你在做什麼?”
“現在你還在跟我師哥要時間?”容鳶頓了頓,一席話說得冷靜強勢,“我們給你時間,誰給陸氏上下的股東和上千個員工時間?!”
陸仰止沒再給唐言蹊任何迴應。
他轉過身去,眼前是她這一個星期來與他作對、假意討好、甚至爲了一本書委曲求全和他上牀的種種樣子,一週前就埋下的疲倦與失望,終於在這個瞬間生根發芽,放大滲透到了全身的每個角落。
啓脣,嗓音冷寂如死水,“宋井,去人事把唐言蹊的檔案找出來。”
唐言蹊一顫,終是等到了他最後兩個字——
“吊銷。”
“還有。”容鳶面無表情地接腔道,“通知司法部門介入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