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言盛景,不敘深情 >第140章 又髒又野
    話音一落,車廂裏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唐言蹊的手攥在真皮車座上,越扣越緊,直到指甲劃傷了皮面,“莊清時!”

    霍無舟還算冷靜的,只皺了下眉,“老祖宗,只憑三個字母不能說明什麼,我們還需要更直觀的證據。而且……”

    他頓了頓,語氣轉深,“這不合情理。”

    赫克託被他這麼一提點,也想起來了,“五年前破產身亡的可是莊忠澤,她的親生父親!她就算再恨老祖宗,也沒必要殺了自己的父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只爲了給老祖宗下個套吧?”

    “她也沒這個本事。”霍無舟沉吟,“五年前入侵莊氏系統的病毒,確實是出自老祖宗之手,組織的機密文件,莊清時如何能得到?退一萬步講,假設她真的有本事偷到病毒,再給她智商翻上十倍,她都不見得能研究明白那病毒該怎麼用。”

    唐言蹊的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心中十分煎熬,連最表面的平靜都維持不住,“你們這是在想辦法給她開脫嗎?!”

    霍無舟看到她滿臉焦躁不安的模樣,俊朗的眉宇間褶皺更深,“先不要急着下定論,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

    “轉機?”女人猛地擡頭,褐色的瞳孔裏如同盛着深秋的寒潭,目光冰涼刺骨,“你說的轉機是什麼轉機?除非現在她能讓死人復生,否則蘭斯洛特的仇,老子肯定會算在她頭上!”

    赫克託也沒見過她這麼講不通道理的時候,不禁看向霍無舟,期待他能想辦法勸勸。

    老祖宗向來散漫又隨性,脾氣好得過分,只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嘻嘻哈哈一陣什麼都過去了。

    可就是這樣脾氣好的人,一旦認真起來,就別想輕易糊弄。

    “老祖宗,ZQS三個字母不一定指的就是莊清時,也可能是其他的什麼。”

    “比如?”唐言蹊不冷不熱地看向他。

    赫克託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他所謂的“其他的什麼”,遂放棄,“當然,不管怎麼說,她的嫌疑還是相當大的,調查也要從她入手。”

    霍無舟沉着臉,一言不發。

    唐言蹊在心裏默默盤算着,忽然聽到赫克託問:“你在想什麼?”

    問的是面色沉凝、眉目英俊的男人。

    霍無舟擡指掐住眉心,淡淡道:“我在想,我們現在拿到的證據是真的線索,還是有人想讓我們拿到的線索?”

    倘若那幕後黑手當真神通廣大到這份上,說不定也早就洞悉了蘭斯洛特死前設下的最後一個圈套。

    唐言蹊聽着他的話,心臟不受控制地下沉,整個人像失重一般,手腳涼意湛湛,“不……”

    赫克託忙握住她的手,“老祖宗,你沒事吧?”

    霍格爾的視線沉沉透過後視鏡,落在女人蒼白的臉上,“當務之急,還是先徵得陸仰止的許可,到莊氏舊樓被封的總裁室裏一探究竟。那臺電腦裏很可能還保留着當年的入侵記錄,如果能查到莊氏的防護系統是被何方IP破譯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唐言蹊如同被人打了一悶棍,思緒驟然凝滯。

    她咬了下脣,緩緩對上霍無舟的眼神,艱難開口:“五年前破譯莊氏系統防護的人……就是我。”

    赫克託震驚。

    連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霍格爾的臉色都變了。

    “是你?”

    既然是她,那還談什麼“含冤入獄”、翻什麼案?!

    唐言蹊用力抓着頭髮,煩躁道:“我沒有想害他破產,那時是因爲他電腦裏有一些我必須刪掉的東西,我不得已才入侵了莊氏的防禦系統。我發誓我真的只做了我要做的事,其他東西我一概沒有碰。”

    這一點別人也許不信,但以霍格爾和赫克託對她的瞭解,大約可以想象——

    唐言蹊雖然是個電腦天才,可是她對經商、金融之類的東西一竅不通。

    若是什麼重要的財務報表、競標底價、企業發展規劃,她連看都看不懂,又何談去偷盜?

    恐怕把一堆五花八門的文件擺在她眼前,她都不見得能分辨出來哪個是最機密、最重要的,只會皺着眉頭一股腦地甩開。

    “泄露莊氏機密的人不是老祖宗你?”這下赫克託也犯難了,“問題是,病毒出自你手,侵入防禦系統的人也是你,這已經從一定程度上構成犯罪了……”

    只不過,沒有那麼嚴重,甚至根本不用服刑,賠點錢雙方調解一番便可。

    畢竟現有的法律對於高科技網絡犯罪這一塊還存在很大盲區。

    聽着他的話,女人的貝齒咬得更緊了,薄薄的兩片脣瓣都泛起白色,“我知道這是犯罪,我本來就不是清白無染的。是我做錯的事情、我來負責,但是我沒做過的事,也別想讓我來背黑鍋。害得莊家垮臺的幕後黑手,我必須把他揪出來。”

    霍無舟聽了許久,忽然問:“你有什麼東西落在他手裏,冒着犯罪的風險也要從他電腦裏刪除?”

    話音落定,整個車廂又一次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唐言蹊沒有直視他那雙洞若觀火的眸子,而是自顧自地看向車窗外,“沒什麼。”

    赫克託聽着都着急上火,“老祖宗,這些都是以後翻案的時候法官會問的問題,你總不能到那時候也——”

    霍無舟亦是淡淡附和,“是,如果你連實情都不肯吐露,我們要如何證明犯下當年滔天經濟大案的另有其人?”

    女人精緻如畫的眉目彷彿有細微的僵硬,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陰影落在她漂亮的眼瞳中,好巧不巧地遮住了裏面全部的光芒,讓人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究竟是何種神色。

    她繃着嗓音,幾分沙啞:“就不能,想辦法跳過這一步,直接查出那人的IP嗎?”

    “五年前沒立案調查過嗎?”霍無舟望着她,眼眸如山間的清泉,靜水流深,溫度寒涼,“查出的結果是什麼,你忘了嗎?”

    唐言蹊瞳孔一縮。

    五年前,查出的結果,入侵地址是她的。

    再加上那時候她一心想爲莊忠澤的死贖罪,就這麼在法庭上心灰意冷地認了罪。

    如今,想要翻案,談何容易。

    唐言蹊喃喃:“已經……太晚了嗎?”

    赫克託嗤笑,“司法部門請的那幫廢物能查出什麼來?當年若不是他們不準嫌疑人的親友插手調查,我和老霍肯定親自去拆了那臺電腦!”

    霍無舟頷首,“所幸的是老祖宗回來了,但凡那人在電腦上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就絕對逃不過老祖宗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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