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死太監並不感冒,但薛國觀北方人,十分豪爽,聽着好話,也是放聲大笑。
一時笑畢,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聽說是有捷報送進來?”
這人在內廷中消息也如此靈通,王德化心中倒是一凜,點了點頭,答道:“確實不錯,濟南守軍在城外與東虜野戰,功勳了不得。”
“那個張守仁,算是老夫門下了……”[
“咦?竟然是如此麼?怪不得,這就怪不得了。”
“呵呵,他的功業,還是自己創的,和老夫沒有什麼干係。”薛國觀微微一笑,朗聲道:“不過老夫總不能教人欺負了他去,該有的功勞,該得的賞賜,是不是都是該給啊?”
王德化是何等人,薛國觀在下午求召對,又在這個時候出來堵着自己,就是要自己表態了。橫豎張守仁的功勞是明擺的,薛國觀的態度只是叫自己秉持公正……這其實是好辦的事,因爲此事,得罪了老薛,也是很不值當。
當下便是笑着應道:“這麼潑天大功勞,誰敢昧了他的?誰敢,咱家就第一個饒不了他。”
其實就算是張守仁功勞比天高,還是在秉政者和皇帝身邊親信的人怎麼說,熱火頭上,加一把柴還是潑一瓢冷水,這裏頭功夫很深,太監做這種事,得心應手,管你天大功勞,三拖兩拖,再加上幾句諸如“僥倖得的功勞,不值得厚賞”,或是“太過跋扈,需得提防小心”這一類的話,三下兩下,皇帝的熱乎勁有限,對外臣記憶力也有限,唐太宗是把想用的人才刻在寢殿的柱子上,標記特點,崇禎用人的方法就是拿一本《縉紳》名冊,隨便一指,然後就用爲某官,稀裏糊塗,以爲是君心不可測,但下頭的人都是笑的肚痛,只是崇禎還自以爲英明神武罷了。
半途之中,便是有一個穿着天青色曳撒,白皮靴,戴三山帽,手中持銅拂塵的太監迎了上來。
“拜見宗主爺。”
“你怎麼在這裏?”
來的太監,也是位高權重,十分顯赫,正是提督東廠的太監曹化淳。
此人也是一個有學識的太監,身上還頗有幾分儒雅之色,因爲惡了東林,名聲不是很好,在李自成入北京時,有謠言說是他開的北京城門……但其時他已經在鄉閒住,根本不在京城之中了。
此時閃了出來,躬身問好後,便是笑道:“還不是楊某人託了我來,求見宗主爺。”
“哦?什麼事?”
“說是浮山那姓張的,囂張跋扈,不當人子,所以請宗主爺一會在說話的時候,稍加留意,這個人情,容他後報。”
“嘿,這事可真有意思。”
王德化搖頭一笑,卻是將薛國觀的請託也說了出來。
“既然如此……”曹化淳想了一想,笑道:“咱們幫哪一個?”
“你說呢?”
“皇上今日召見首輔,可是說的藉助捐輸一事。”[